第2章 梦中之梦
“啊……”一声尖叫，宁不凡从床上惊坐而起，浑身冷汗。
他揉了揉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床板上还有一道湿漉漉的人形印。
“呼……”
宁不凡松了口气，原来是个噩梦，一个诡异的噩梦。
“这梦太真实了。”
“断腿的疼痛，砍头的窒息，飘浮的失重，都像是真的。”
“就如莫名其妙从这个世界中醒来一般，也是真的。
“可这一切确是真实的吗？或者说现在的一切都是梦？
“若说是假的，那在这里生活了几个月，这般真实的生活也是个梦？
“还有脑海里，立于那片蒙蒙迷雾中的双面铜镜也是梦？
“若都是梦，那如今的自己是什么？”
宁不凡双手抱着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流。
自晓事起，宁不凡就不曾流过眼泪，可是如今莫名其妙跑这鬼地方来，形影只单，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他再也忍不住了。
他想自己的家人了，非常想。
不知过了多久，宁不凡抬起头来，看向窗外，天已经大亮了。
大街上传来熙熙攘攘的人流车马声，还有各式各样的叫卖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宁不凡呼出一口浊气，打散心中阴霾。
“天可崩，地可裂，但无论如何，这生活……总是要继续的。”
于是起床洗漱，又换上一身干净的行头，准备出门摆摊算命。
这是他谋生的手段，之前的世界里，自他祖上起，都是以替人看风水算命为生。
虽然现代社会不兴这些，这门行当渐渐也没落了。
但宁不凡自小跟着爷爷一起生活，耳濡目染之下，多少也学了些皮毛。
加上脑海里神秘的怪镜相助，在这陌生的世界，也能有一份生计。
他拿起自己的算命用具——一块铜镜、一把铜钱、一本卜卦书、一张纸和一支笔——放进一个小包里，背在肩上。
然后走出房门，向集市方向走去。
今日清河镇依旧安静祥和，阳光明媚，微风拂面。
宁不凡沿着熟悉的街道走着，路过熟悉的店铺和住宅。
看到了熟悉的街坊邻居，和他们打着招呼。
他们很友好，也亲切，没有任何异样和敌意，全然不似梦中那般冷漠。
宁不凡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些人的和善是真的，还是那场梦里的冷漠无情是真的。”
这时一声“宁小哥！”叫醒了出神的宁不凡。
宁不凡转过头一看，原来是住一条街上的王姐，于是微笑着说道：“王姐，早上好，吃过早饭了没？”
据宁不凡所知，这王姐与他丈夫同姓王，是从毫洲搬到这的，时间不过也才一年。
表面看上去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可宁不凡却知道，他们可不是表面看起来这样简单。
他们不但是武林高手，还出身不凡。而且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们是一对夫妻不假，但他们同时还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妹。
他们弃家私奔，搬到这里，就是为了躲开世俗的非议。
至于毫洲是哪里，宁不凡不晓得，但他就是知道毫洲这个地名。
就如他知道王家夫妻两人的秘事一般。
这一切都是脑海里那面铜镜告诉他的。
是不是真的，宁不凡也不清楚。
但宁不凡对铜镜的本事深有体会，算命全靠它，想来它告知之事，应是不会有错。
“今日起的晚些，却是还未来得及做饭。不过，俺家那口子说了，晚上想请宁小哥来俺家喝口小酒。”王姐也笑着回道。
“喝酒？王姐，这是有啥好事？”
“能有啥好事，就是昨天我家那口子，在山里捉了些野味，俺把它们加上小哥前日送的羊肉一起卤了，正好给你俩当个下洒菜。”
原来是还礼。
宁不凡一想自己确实好久未尝过卤味，于是颔首道：“成。”
告别了王姐，宁不凡走到集市上，找到了常摆摊的地方。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角落，靠近渡口。
虽然不是很热闹，但因清河镇位置特殊，在两江交汇的三角区，有不少客商来往于两岸。
这里也算是一个非常适合算命的地方，既有客源又有风水。
宁不凡在这里摆好摊位，将铜镜放在桌子上，将铜钱放在铜镜旁边，将卜卦书放在铜钱下面，将纸和笔放在占卜书上。
然后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宁不凡摆摊算命已经有几个月了，也有了一定的名气和口碑。
他算命方法很简单，就是用铜镜照客人的面相，用铜钱摇出客人的卦象，用占卜书解读客人的命数，用纸和笔记录客人的姓名和生辰。
算命结果也很准确，不管是姻缘、财运、事业、便是寿元，都能说出个八九不离十。
收费也很公道，只要十五个铜子就可以算一次。
也因此，客人很多，有些是常客，有些是新客，有些是远道而来，有些是顺路而过。
生意相当不错，每天都能赚不少钱。
宁不凡对自己的算命本事十分自信，这算命要想算得准，首先便要学会观察客人的言行举止，从中推断出客人的心理和需求，然后给出符合客人期望的答案。
当然，前提是要懂些一些奇门遁甲的知识，还有些行规术语，否则很难唬住人。
不过于宁不凡而言，倒是无所谓，只因他有绝招，那就是识海中存在的那面奇异铜镜，尽乎没有什么是它不能算的。
宁不凡就这样坐在摊位上，拿起那本卜卦书，一面看着，一面静静等待着客人的到来。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精衣的家丁。
宁不凡看见他，心中不由一惊。
“这不是张大户嘛！
“而且……这发髻，这衣着，这笑脸，这出场方式，还有那身后四名家丁，竟是与那梦中情景一般无二。
“见鬼了！”
宁不凡一把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宁先生，这是出了何事？”
张大户见宁不凡忽然蹦起，吓了一跳，有些不解的问道。
宁不凡这才发觉失态，算命一行最讲究气定神闲，这一惊一乍，却是破了功，于是他连忙补救。
先是整了整衣服，接着拱手道：“原来是张老爷，失敬。却是坐久了，身子有些僵住，起来活动一下筋骨。”
张大户也拱了拱手道：“原来如此。”
“不知张老爷今天想算何事？”
张大户小心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注意这里后，这才小声说道：
“昨晚做了个噩梦，血光之灾。今日想算算命数几何？”
宁不凡闻言，身子一僵。
“这动作与话语也与那梦里一样。
“巧合，一定是巧合。”
宁不凡强行稳住心神，伸手示意对方坐下来说。
宁不凡将八枚无字铜钱递给张大户，让他自行演卦。
张大户早已轻车熟路，也不废话，接过铜钱，朝手里吹了口气，接着顺势抛出。
铜钱在案布上轱辘转了几圈后，终于落稳，定下。
宁不凡看到卦象，彻底愣住，一双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迸出。
“这卦象……
“八枚铜钱能组成亿万种卦象，卦象本身如何无关紧要。
“只是……它为何会与梦里一模一样？
“这……这一切不是巧合！
“也就是说，自己明早就要被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