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其实这两小子不知，他们顾家能够发达基本也是仰赖了那竹屋里读书的先生。

    彼时上天界大乱，魔王带着一群或大或小的妖孽直上九重天，趁着那天上的神越帝君还在闭关，将他残忍杀害。而后更是带着人屠了上天界。

    但那时作为神越座下的一个小小的花仙，華石却趁乱逃到了人间以避开上天界这场纷乱。

    可飞升之后在天上呆了太久，他半点不知人情世故，下地了好一段时间都适应不了人间生活。在行至这片地域附近，彼时他早已没了刚下凡的仙气，浑身邋里邋遢，半点没有了仙人模样。

    后来一公子路过，顺手救济了他，后来说弗讼问起为何会搭救他时，那公子只说：“在下见先生第一眼便觉得，先生不该如此。”

    那公子才华横溢、长相俊美、善解人意，一直伴着他游历人间，也教他爱恨嗔痴，离别悲苦。彼时的弗讼认为自己找到了除却帝君最懂自己的知己。

    可这人生来便注定了死亡，他这知己更是命苦，不及弱冠便生病亡故。而不管弗讼在人间停留了多久，遇见了他几回，他每次都能与自己再次重逢，而每次临死前，他都会给自己最后写一首诗，让他在自己死后在看。而恰巧，每一次都是一封情书。

    就是这些恰巧，让这知己在弗讼心里深深留了下来。

    后来弗讼就这么一直停在世间等着他转世。可慢慢地，他再也无法忍受眼见爱人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受，便将真身托与他，伴他转世。而这一世顾言译便是他将真身托出去后二人第一次相逢。

    未曾想，这一世他竟托生在了一户破败人家，为了让他能过的顺遂些，弗讼利用仙术窥探了天机，而后将这看来的生财之道，一一告诉了他的父亲，这才让他们家发达了起来。

    那商人为了感谢他，便在自己的府上辟出了一处给他居住——也就是这间竹屋。弗讼本不想这么早就去见他。但似乎上天早有安排，在顾言译在五六岁时便因为寻柴寻到了竹屋。

    那是的他出于好奇往院里一瞥，恰好看见一谪仙人正在舞剑，那人的手中剑比起舞姬的袖中花来还要柔美，便就在门口一直看、一直看。

    一时看得痴了，忘了走，结果被弗讼看见，一眼便认出了这就是那位转世的知己。

    那以后弗讼每天都会在院门等他来，他作为次子没有上学的资格，弗讼便教他识字画画，吟诗作对。

    因为母亲也不得宠，他便时时受欺负。被欺负了不敢与母亲说时，顾言译就会到竹屋这里来找他，弗讼就这么日日陪着他、守着他，给予他安慰，当然偶尔也会用法术帮他报报仇。

    不知是不是因为真身在他身上，对他起了点副作用，顾言译对儿时发生的事大多都不记得。

    所以在十六岁中举人时，父亲将他交由先生，那时他的记忆中才认为，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不过就算彼时的顾言译觉得这是第一次见，也是一眼便将弗讼藏进了心里。

    而后经过反复试探，弗讼虽然确定了顾言译并不记得自己，却知道了这人在不记得自己的前提下，还依旧喜爱每天与他待在一起。这一点其实让弗讼也很开心。

    每次顾言译来，弗讼都会随便说说文章，然后假装忙点自己的事，意在不想让他那么快改好文章离开，所以这么些年都并没有仔细指导。

    随着时间后移，他的真身放在顾言译体内越来越不稳，他每次都会用一大把真力把真身留下去。

    不仅是为了自己能找得到他，也是因为这知己一向身体不好，这几世都未活过弱冠便去了，他想让这个少年好好享受自己的完整人生。

    可即便是转世了这么多次，就算在没有真身指引的前提下，弗讼都无需自己去寻找他，因为每一次他都能在自己找到他之前就出现在自己门前，并且重新与自己相识、相知。

    这生生世世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有一生一世。

    但这真身放在凡人身上放久了，开始对他起了反噬效果。慢慢地，弗讼开始嗜睡、无力，有时甚至还会出现小时间的昏厥，法力也开始慢慢衰退，他能感知真身存在的能力也越来越弱，越来越弱。

    其实弗讼也知道，这是凡人之躯在夺取真神的能量。虽然顾言译不会做，但是每个凡人拥有了神的恩赐后，都会开始反噬神明。

    这顾家老爷不敢动他，只是因为现在他还能摇钱，也给顾家教出了个举人。彼时，在这“村夫”心中，虽然没见过神仙，但彼时的弗讼就是他的财神。

    就凭这毛孩子的一句话无法断定真假，就算是真的，这财神爷不过看上个次子，他实在没必要为了这翻脸。

    当然顾言译与弗讼对这个是浑然不知的。那日“偷亲”了先生以后，顾言译每回来竹屋都不敢在直视他，也不敢再留下改文章。

    这种行为让弗讼十分不解，又实在想不起到底哪里做的对不起他，便有一天将顾言译留了下来，打算问问他。

    这人留是留下了，但怎么也不愿意看他，更不要说与他交流了。

    “怎么，为师教了你这么久，连基本的礼义廉耻都没学好吗？”弗讼实在忍不住，便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抬起了头。

    映入眼帘的是少年人稚嫩英俊的脸庞，彼时夕阳西下、霞光满天，少年的爱显而易见。

    “对…对不起，先生，我看到您有些…有些紧张，说不出话来。”他被看得十分害羞，忙低下了头。

    此情此景，只能说弗讼已经明白了这人为什么好端端地不愿意见自己了。敢情这人家喜欢上了自己，决定自我隔断了。

    “那你就不愿意见我了？”弗讼对付他已是驾轻就熟。

    “不…不！我想见你，其实每时每刻都想见你，只是见到了就会心跳加快，让我说不出话来，”少年终于抬起了头，直视这他，“只是我…我不希望你厌烦我。”说完又低下了头。

    “丞烊，如果是你，那么我很乐意每天为你修改文章，每天等你来，因为你天赋很高，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埋没自己。”弗讼将手搭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抚摸着。

    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少年人是情窦初开，又见自己长得不错，便心生萌动。他对感情还不懂，若现在骗了他，日后若是他醒悟了，那两人也还是注定要分手的。

    所以他愿意等，等到他真的想明白了，愿意与他共白头。

    如果是你，那么我一切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