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晕晕乎乎地睁开眼,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他强打精神睁大了眼仔细端详着这个地方,走了两步便看见了边上有的几团草,这草十分眼熟,看上去很像是那个竹屋湖中的水草。
“莫不是我人已经死了,进了阴曹地府也走不出这晦气地方?”他这样想着。就见眼前的空地中凭空出现了个人,他想了想这应该也不是一个人。
“公子可还好?”面前人率先开了口。不得不说,这声音、语调都让人感到十分熟悉。
“多谢您的关心,在下并无大碍,不过恕在下唐突,想问问此处是…”其实他并不相信自己死了,也更不愿相信自己死了。这几天发生得太多,他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差个明白。
“哦,是在下草率了,”他说话的同时,江寻见他有了个挥袖动作,这四周便亮了起来,一亮起来他便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这人生的极好,算得上是他这些年来见过的生的最好的一张皮,面貌姣好、体态端稳、气质儒雅,一身白衣将他整个人的气质都衬托了出来。就是这人没见过,却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此处是护城河底,我原是岸上的一名书生,不幸掉落河堤,而后被困在此处成了缚地灵。”书生平静地向他介绍着自己的经历。
见这人的样子这话十有八九他是不信的,哪有被困了还一副“管他春夏与秋冬”的姿态,就算是再有定力的人都被困成缚地灵了,不找个办法出去,还有心情在这儿唠嗑,这不是跟他瞎扯。
“哦哦,在下来此小镇避难,没成想这镇中竟有一夺人魂魄的妖怪,便跳入了河中以寻自保…”前半段他编的正起劲儿,这书生明明也有仔细听,不知为何一下他的脸色就变了。
那人镇定的神情中突然掺进了些慌张,看了他一眼便道,“公子,得罪了。”突然便一个阵法将他卷出了河底。
不久他便一个踉跄落了地,这个压迫感她都还没睁眼就知道,这倒霉书生给他送回了祠堂。
本着认命的想法,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祠堂确实是祠堂,只不过这形势让人有些看不懂——那“华什”被一红衣南人吊起,看身上伤口,估计是已经被打过一轮才吊了起来的。
他距离这两人不远,能清楚地听见那红衣人说:“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动他。那样金贵的人别说是你,就算你那个心心念念的花妖来了也是不配的。你怎么能动他呢。你怎么敢动他的。”这人说话时有些气恼,但不像是对这吊空之人有多在乎,反而像埋怨自己一样的语气。
但就算这样,江寻依旧能感觉到,这人周围的戾气越来越重,越来越凶,估计这个“华什”是凶多吉少了。
“求求您,主上,求求您了,让我救他,就差一个人,就还差一个人,他马上就能回来了,他马上就回来了…”说着他自己就已经开始迷糊起来,整个人都近乎疯癫,仿佛原先的优雅形象就是个错觉。
“没办法呀,真的没办法,我又能怎么办,你碰了他,你怎么能碰他呢?你怎么敢碰他呢?我只能杀掉你了。”这赤衣人穿着斗篷,浑身包的严实,什么都看不出。不过这个人怎么能以这么随意的态度就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呢。
“哈哈哈…哈哈…”这人听见要“死”,好像还挺开心,不是那种正常人的恐惧,反倒是像背负巨大压力终于得以解脱的犯人。
“哦哦,我说错了,抱歉,我要杀的是他…”随着他的话,手中莫名就多了一具身体,这身体的脸正对着江寻,他便将这人看了个明白。
这张脸分明就是湖底那人的脸。可是那人不已经是灵体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动也不动?
“不可以!不可以!绝对不可以!”看见了赤衣人手里的人,“华什”开始暴躁起来,比起让他自己去死,好像这个人的存在更让他在意。
“可是你伤了我的神明,冒犯神明是要向神明赔罪的。”赤衣人这话中满是虔诚,好像光是想想这位神明就让他十分开心了。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阿弥陀佛,好人有好报,这刚好给我遇见了个贵人,又刚好他的马仔这么死心塌地,真是天不亡我啊!”江寻这样想着。
“对不起,对不起主上,小人用自己的命来给仙尊赔罪,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小人愿意用百世不入轮回来忏悔我对仙尊的冒犯。只是…只是…求求您…”这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又下跪又落泪,看的人还真是揪心。
“不可以,不可以的,我答应他了要保护好他,是谁都不行,我们家上神最受不了疼了。”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还试着会想了一下那位仙尊的尊容,不知是否听错,这人还傻笑了一声。
听了这话,那人瞬间便傻了眼,面前这人虽然表现的十分正常,但无论是他还是“华什”都能感受到,这个人远比跪在地上那个更加疯狂。
眼见那人抬手欲杀,面前忽然又多了个人,不出意料的,正是湖底那个书生。
“请主上高抬贵手,饶公子一命。”这湖底书生一到便向他跪了。
“花花,我不想伤你的,我怕伤了你,他又会觉得我控制不了自己,可这人…这人…”看不见他的面貌,但听语气听不出来,似乎这赤衣人对自己要杀人这事很是委屈。
“弗讼,你愿见我了吗?弗讼!你在哪儿…我想见你,很想很想…”“华什”跪着却极力想抬起身子抓住什么,整个人显得既狼狈又好笑。
“你看,你也不愿意见他,不如我帮你杀掉,你就跟哥哥说,说我对你好。可好?”这人说话越发像个小孩。
“我…我…我不…”这湖底来的華石,跪在阵中华什的旁边,听闻赤衣人的话仿佛是动作极小地往华什的身边挪了挪。
“唔,我知道了,你还是不想见他,那我帮帮你吧!”随着话音,他的法咒已经开始慢慢聚拢,准备生效。
“不!不…请您饶恕他。算是…算是看在我在清尘殿中侍奉仙上的人情罢。请您宽恕他。”像是下定了决定,華石头一低,一句话字字珠玑。
“你用上神来威胁我,你怎么可以这样呢,花花,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呢。”这语气越来越弱,几乎弱到了卑微,好像一遇到他那个贵人的事,这个能掌握别人生死的人就变得十分渺小了。
“先生,先生你在哪儿?我想见你!我想见你!原谅我!原谅我吧!”那个华什好像没有在意赤衣人的生死诀,只一直摸索着希望能摸到他的“弗讼”。
“请您住手,否则就恕卑职无理了!”话音一落,那生死决和華石的五风诀同时运作,江寻面前用来遮身体的树被一并吹飞,那赤衣男子的斗篷也被吹了个七七八八,脸好像露出来了。
那人见江寻一直看着自己,而这斗篷又无暇戴回,秉着决不能让他看见脸的原则,赤衣人在脸就要在他面前露出的一刹那,消失了。
“那个先生,下次打架可以不带上在下吗?在下一介凡夫着实对不住各位厚爱啊。”他朝着那两人的方向一拱手,腰还没弯,就被一只手扶正了。
他定睛一看,猜也猜到了,果然是只有那个刚认识没多久,后来又莫名消失在房间里的江宸敢在这么个时候这么搂着自己了。
“十一呢?你过来可去看了他?”他过来的时候还早,彼时十一还没醒,不知这几个符咒可会影响到竹屋。
“那个…我回去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他就又晕了过去,我就把他放到床榻上,让他歇息了。”这话语显得十分委屈,跟刚刚有个人的语气就十分相像。
不过如今一想,见到鬼魅,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都应该和十一一样才对,可为什么当他反复回想自己初次见到这个“死鬼”以及那两个缚地灵都丝毫没有本能上的害怕。
他对着来人一挑眉,对他的解释不置可否,只是又一盯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警告他放开。
可那人就跟看不见一样,装着若无其事继续搭在了他的腰间。
“先不急,想不想看看这两个人的糗闻,走,我带你去看看。”说是“想不想”,其实根本等于没问,他说着便将手收地更紧,随后便是周围翻天的改变,一阵头脑风暴过后,世界再一次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