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拉拢
可是他对眼前少女拿到佛手针能做的事情很感兴趣。
为了这份兴趣，赫连琰将盖着的红布掀开。
“赠与姑娘。”
苏杳杳毫不含糊的接过，救人要紧，没有废话的端着盆栽就离开了。
赫连琰抬脚跟了上去。
苏杳杳再次跪在昏倒的明熙身边，明熙已经嘴唇发紫。
“苏杳杳！你！你干什么！”
苏燕燕见她把一株植物上的绿刺拔了下来，解开了明熙的衣带。
“父亲，他已经失去呼吸多时，这种毒很罕见，我保证你现在不让我治的话，待会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这”再一次，苏尚书犹豫了。
而苏燕燕计上心头，也不再劝阻。
这毒来得迅猛，苏杳杳即使真会医术，那也是半斤八两，如果明熙公子死了那尚书府势必不会再容她，苏燕燕就再也看不见苏杳杳这个贱人了。
赫连琰站在一边，帮了苏杳杳一把：“尚书大人，令千金既然如此有自信，不妨让她一试。这佛手针可是价值千金，不要让本殿下的东西白白浪费了才是。”
“是是五殿下。”
朝中最有威望立为储君的人选便是赫连琰，这赫连琰性情严酷，为皇帝所看中。尚书府仰人鼻息，苏尚书擦了擦汗，不敢再言语。
二人说话的间隙，苏杳杳已经把明熙外衫解了，只露出白色丝绸里衣。
赫连琰见苏杳杳捏住佛手针就往明熙身上一扎，动作快准狠，连眼神都如鹰隼一般迅猛。
她真的会医术，而且胸有成竹。
一拔，一扎，一拔，一扎，数十回合下来，明熙身上已经被扎满了细细长长的绿针。
而原本密密麻麻的佛手针，此刻已经被薅得光秃秃的了。
苏尚书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怎么样了啊？杳杳。”
苏杳杳施完针，满头大汗。
这苏小姐的身体好生柔弱，连施一顿针都差点做不下来。看来日后得开方子将养着。
“快快快！大夫来了！大夫来了！”外面小厮领着大夫急急忙忙跑来。
人们自动让开一条道。
是京都最好的医馆，回春堂里的首席医师，顾回春顾大夫。
顾回春在苏杳杳另一边跪下，将药箱放在一旁，去探了明熙的鼻息和脉搏。
他皱了皱眉，似乎很疑惑。
而后，再探了探。
不对，又去探。
“顾大夫，你别光诊脉啊，快点医治啊，怎么了？”尚书夫人忍不住提醒。
论医术，宫廷的太医肯定是胜过民间的郎中的，无奈皇宫太远，赶来尚书府，明公子恐怕早就一命呜呼。
顾回春沉吟：“奇怪，明公子身体的毒素已经被一清，很快就会醒过来。不知是谁排的毒？”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都看着苏杳杳。
难道，苏杳杳真的救了明熙公子？
看到众人的神色，顾回春才注意到眼前跟他一起跪着的少女。
“啊，是你排的毒？”顾回春有些不可思议，但并不是觉得苏杳杳是个女娃，而是苏杳杳排毒的方法。
顾回春不耻下问：“敢问这位姑娘，明公子身中剧毒，若是排毒，蒸笼也好药浴也好施针也好，都要将毒素排出来才行。可我看明熙公子一没吐过血二没出汗，它体内的毒素怎么就不见了？”
苏杳杳对这个不狗眼看人低的虚心求教的老头很有好感，她转头看向赫连琰，轻轻一笑道：“这就要多谢五皇子殿下的佛手针了。”
原来她认识他啊。
如此女子，临危不乱，敢于出头，还知道不好大喜功，赫连琰为这京都有如此清透的女子感到意外。
“多谢五皇子！多谢五皇子！”明熙带的人和尚书夫妇一起谢恩。
赫连琰笑着摇摇头，并不邀功：“这都是尚书夫妇养了一个好女儿。”
“这，佛手针怎么了？还请苏小姐赐教。”顾回春知道眼前人是苏府小姐后更加尊敬了，毕竟苏家大公子苏寻煜就是名震天下的医学奇才。
老头儿犯了学术瘾，打破砂锅问到底。
“是啊，苏小姐还是快给大家解释解释吧。”赫连琰道。
苏杳杳瞥了一眼赫连琰，不知为何，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故意帮着自己。
也好，为了把自己救明熙、会医术这个名声打出去，苏杳杳少见的为人解释起来：“佛手针，是生长在沼泽密林的一种罕见植物，其实它的刺不光是坚硬可充当银针那么简单，还能吸取液体中密度不同的浊液，达到吸毒的功效。”
“你们看，这些佛手针插上去的时候都是绿油油的，现在有些已经变黑了。这黑的就是毒素。”
众人放眼看去，果真看到一些刺黑了大半，一些刺全黑了。
“那明公子何时会醒？”苏尚书问。
“看他咯，按道理来说，毒素未吸完，他也是能醒的。”
按照医德来说，苏杳杳其实并不想明熙现在醒来，因为人醒后开始动弹血液流速加快，不适合佛手针工作。
可是现在，她需要明熙醒来，看见她的脸，记住是她救了他。
苏杳杳拔下了明熙身上的一根佛手针，那针已经完全变成黑色。
刚拔下，明熙便悠悠睁开了眼。
苏杳杳还装作吃惊的道：“你醒了啊！”
少女的脸原本白皙秀巧，美若天仙，可左脸上的那道红痕就像是稀世珍品的玉瓷裂开了一道口子，看上去阴森可怖。
而明熙只看见头上少女灿若星辰一闪一闪的眼睛。
尽管很多人围了过来，也没有推开苏杳杳。
明熙试着启声问：“是你救了我？”
苏杳杳扶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不要动。
“我只是替你施了针，公子让毒再排一会儿再起身，喝点药就可好了。”
明熙眨眨眼，算是应允。
“敢问姑娘，不知在下中了什么毒？”明熙躺在地上，这时候苏杳杳说的话可不就是金科玉律，谁都不敢来动他。
明熙谨遵医嘱，躺在院子里，不能动身体，动嘴总可以了吧？他询问道。
人被尚书请走了一些，因为苏杳杳说要给病人呼吸新鲜的空气。
但剩下的人一听是中何毒的问题开始竖起了耳朵。
大陵明小将军中毒，可是非同凡响。
如果明熙死了，大陵起码失去了半个中流砥柱。
——
苏杳杳不想一次性和明熙和盘托出，得借着机会好再和明熙接触才是。
于是苏杳杳微微一笑：“这个毒有些复杂，日后有空我再与明公子细说。”
“好。”
赫连琰倒是不乐意了。
这个丫头，看上了明熙？所以才千方百计制造和明熙下一次相处的机会？
赫连琰问顾回春：“你也不知道吗？”
顾回春一大把年纪摸了摸额头：“老朽愚钝，诊断不出来。”
这就奇了，顾大夫都看不出来的毒苏杳杳一眼就能看出来。
苏燕燕没想到苏杳杳真的误打误撞把明熙给救醒了，今日本是她的生辰宴，却给苏杳杳出了风头。
咬碎一口银牙，她哪里能不恨？
“姐姐你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毒吧，幸亏啊今天是五皇子殿下有佛手针，才救了明熙公子。五殿下，燕燕替尚书府和明熙公子谢过五殿下了。”
苏燕燕含上羞怯的表情，朝赫连琰盈盈一拜。
她把苏杳杳的功劳轻巧的就推倒了赫连琰身上，还能借着这番话在赫连琰面前露脸。
赫连琰的脸棱角分明，双目深邃，整个人如刀锋雕刻，十分冷秀俊俏。
高高在上的站着，瑞凤眼将人凉薄的这么一望，眸中似冷似讥，却又格外惹小女儿面红心跳。
赫连琰淡笑：“苏二姑娘说笑了。佛手针是我赠给苏大姑娘的不假，可那也是伯乐识得良马，苏大姑娘是凭本事从我手里讨过去的。”
“再说了，”赫连琰的眼角微微一勾，薄唇翕动，“苏二姑娘只是苏家的小姐，怎么能代表明熙公子跟我道谢呢？”
就算是尚书府也轮不到她来代表。
苏燕燕生长在乡野，回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哪里见过赫连琰这样的人？
被赫连琰打趣后，她形容不知如何自处，羞红了耳朵。
“是我逾距了。”
赫连琰没再理她。
今日的宴会，因为明熙中毒一事，草草结束。
明熙身上的佛手针被苏杳杳拔完了之后，苏杳杳就和明熙告辞。
热闹的尚书府一时人去楼空。
“苏小姐留步！”
苏杳杳从池塘边假山上回过头，就看见赫连琰颀长的身材。
再往走空间闭塞，他追上来二人共处影响不好，所以在此喊住了苏杳杳，不再上前。
苏杳杳走到她面前去，行了一个礼：“五殿下。”
赫连琰问她：“苏小姐的医术是跟你哥哥学的？”
苏杳杳点点头。从刚刚获取的信息中，苏杳杳知道了她还有个会医术的哥哥。
整理信息的时候，赫连琰突然抬起手来抚上她的脸颊。
苏杳杳连忙后退开。
再抬头，少女的眼中满是戒备。
赫连琰失笑：“你的脸，你妹妹弄的？”
“她不是我妹妹。”
赫连琰走上前来，递给她一个小瓷瓶。
苏杳杳不明所以。
“这是凝露膏，不会让你的脸留疤。”
苏杳杳并没有揣进怀里，“无功不受禄。”
“小姐救了明熙，怎么能说自己无功？”
苏杳杳看着赫连琰的眼睛，试探的说：“按照杳杳看来，明熙公子的生死，您并不在意吧。”
何止不在意，甚至是有仇。否则所有人都上前去看明熙，怎么就他不动如山？
不过他居然又把佛手针给了她，这点又让苏杳杳想不通。
苏杳杳看着赫连琰深澈得泛着幽蓝的眼，忽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苏小姐是聪明人。既然有才，且已经展露，那一定要选好靠山。”
赫连琰转身离开。
苏杳杳：？？？
原来赫连琰想要拉拢她啊。
可是怎么办，她一早准备的靠山是明熙。
放弃明熙吗？
不可能的。
苏杳杳现在还不清楚明熙和赫连琰的实力和过节，所以，她两个都要。
“对了。”赫连琰走了十几步，又回过头来，苏杳杳仍站在原地看他，他这一笑没有刚才狐狸般的狡黠、狮子般的试探警告。
“那佛手针是我养了好久的，出门都带着，就想守着它开花。苏小姐拿去给了别人恩情，那我的恩情也须得还。”
“苏小姐再为我养一株佛手花吧，我想看着它开花。”
苏杳杳：她上哪找佛手针？
不过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苏杳杳可不喜欢欠人东西。她是该再找一盆佛手针还给赫连琰。
——
晚间苏尚书叫来苏杳杳和苏燕燕来书房训话。
苏尚书首先批评了苏燕燕，说她不该抓伤苏杳杳，又批评苏杳杳，不知道忍让，公然去给苏燕燕难堪。
饶是如此，苏燕燕还觉得自己委屈，眼角含泪。
对比起来，苏杳杳脸上神情可就淡漠得多了。
一人是自己流落在外十几年的亲生女儿，此刻受了委屈，不胜可怜；一人又是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往日总会甜甜的叫他父亲，可自从燕燕回来后，苏杳杳对他们脸上都再没有一个笑容了。
苏尚书语气软了下来：“杳杳，今日你救明公子有功，父亲赏你一个礼物。你想要什么？”
苏杳杳回绝道：“不用了父亲。”
听见苏杳杳如此生硬的语气，苏尚书才软和下的眉目又“腾”的皱了起来。
他好容易给苏杳杳一个台阶下，以为苏杳杳还不领情。
正欲发怒，苏杳杳抢先道：“父亲，女儿想入宫和哥哥一起学习医术，可以吗？”
“这”尚书倒没想到她会提这个。
苏寻煜是太医令，倒是能带家属。
学习医术什么的倒不说，就是苏杳杳和苏燕燕待在一处成日作对，苏家都被弄得鸡犬不宁了，是该把他们分开才是。
苏燕燕见父亲同意，瘪瘪嘴说：“父亲，女儿也想进宫看望哥哥。”
苏尚书这次斥责她：“你就老老实实在府里当你的二小姐，杳杳要去你就要去，你早怎么不提呢？”
苏燕燕气闷。
她想去宫里，自然是为了宫里的繁华。
苏寻煜说是他亲哥哥，可还是不是对苏杳杳这个外人喜爱有加？自她回府后，苏寻煜回府不到两次，每次匆匆和自己招呼后就带着苏杳杳去玩。
不过人不能太贪心，苏杳杳走了也好，日后尚书府就只剩她一个小姐了，苏燕燕省得看见苏杳杳那张脸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