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青春疼痛篇
阮卿这具身体很容易上脸，此刻还蕴着胭脂般的颜色，眼尾湿红，鼻尖沁着淡粉。
看见他这个样子，韩煦心里很不得劲。
阮卿太高兴，他不开心；阮卿不高兴，他也不开心。
韩大少爷是什么人？他不爽，就一定会解决那个让他不爽的人。
然后便又回到那个千古难题。
哪哪都碰不得。
无所不能的韩大少，第一次在除了林沐言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挫败感。一身的力劲无处可使，差点没把自己给憋死。
两人从自助餐厅出来，依旧是一前一后，默默走着。
一旁的应侍，几乎都认识韩大少，并不敢触他的霉头，看见他身后跟着一个漂亮的男孩，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瞄一眼。
“玩过游戏没有？”
韩煦抓着游戏手柄，明明是想讨人欢心，却还是一脸没被人打过的拽样。
他没把阮卿送回家，反而带人到了另一个包间。
阮卿大喜：“想不到我的愿望这么快就能实现，现在只剩九九八十一个温泉没体验到了。”
778放弃挣扎：“……您开心就好。”
阮卿摇摇头，带了点鼻音：“没有。”才怪。
这句话在韩煦的意料之内。在模糊的印象里，少年确实是个一直闷头读书的书呆子。能在海京一外跳级，想来平时一定都在刻苦学习，游戏什么的肯定碰都不会碰。
不过少爷讨好人，从来不是投其所好。
“过来坐。”
阮卿顿了一下，无处可去，紧挨着韩煦坐在蒲团上。
韩煦递给他一个手柄。
少年接过，拿着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不解地抬头。
韩煦言简意赅道：“玩。”
那模样仿佛是在说：为了能让本少爷舒心，你必须得开心。不开心也得装出开心的样子。
能够霸道的如此莫名其妙，还如此理直气壮，天底下唯有韩煦一个人。
不过阴差阳错，阮卿本人确实对这些游戏很感兴趣。
少年笨拙地拨弄着红蓝按键，韩煦简单教了下游戏的操作玩法。
……
十五分钟后。
肌肉发达的狗牙壮汉被一只姜饼小熊三连击倒，屏幕一暗，gameover浮现。
韩煦呆若木鸡，屏幕里小熊跳起耀武扬威的辣舞。
“……你是第一次玩？”惨败的大少爷不可置信。
阮卿眨巴眨巴眼，纯良如小白兔。
未在剧情里交代的，并不算崩人设。“阮卿”从来没有玩过游戏，薛定谔的天赋，可能有，也可能无。就算他现在的水平能拿到世界赛冠军，都是合情合理。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第一次玩，这个很难嘛？”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欠揍。
能不是第一次玩么？新手关卡都是韩煦亲自带着，磕磕绊绊过的。结果一实战，直接乱拳打死老师傅。
韩煦磨牙，不甘心道：“再来。”
……
手柄被粗暴地摔在地上，经历了三十连败的韩煦输红了眼，很没风度地耍赖：“不玩了！”
阮卿意犹未尽，声音软软地建议：“可能……你不太擅长这个游戏？要不然，我们换一个玩吧。”
不说还好，一说话就往韩煦心口插了一箭。他的个人纪录都登上亚太榜前五十了，这还叫不擅长？
跟这种第一次玩就能吊打别人的变态天赋比起来，谁能叫擅长啊？
韩煦都快不认识擅长这两个字了。
不过看着阮卿像是完全忘了不愉快的事，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韩煦还是舍命陪君子，又捡起游戏手柄。
“行，玩别的。”
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韩煦放弃了这种对抗类的游戏，挑了一个双人过关解密的动作巨制。
这种恐怖如斯实力如挂的人，还是当队友比较好。
林沐言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二人玩得热火朝天的景象。
昨天，得知阮卿出事后，一向冷静自持的林沐言罕见地失控了。
从未有过的陌生情绪让他不知所措。所以，在少年平安无事之后，林沐言没有去看对方，而是独自梳理心情，一夜无眠。
反倒是韩煦，自告奋勇说要去看看。
相比于贺文尧留下的人，林沐言更信任韩煦，因此并没有阻拦。
第二天，林沐言给阮卿打了电话，可是显示无人接听。韩煦也是一样。于是林沐言又回到会所里，他与韩煦总是形影不离，经理知道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便主动告知了韩煦所在之地，派应侍引他过去。
一开门便看到，他的爱慕者和他的男朋友，毫无嫌隙，其乐融融，甚至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有人进来。
阮卿坐在蒲团上，双手捏着游戏手柄，玩得兴致盎然。脸上一片发自内心的快乐，看上去丝毫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
还好。
林沐言自我折磨的心飘了一夜，在看到少年展颜的侧脸时，终于落下了。
韩煦率先发觉有人进来。看见来人是林沐言的时候，他明显愣了一下，手里的动作停住，没有出声，而是静静与林沐言对视。
两人的视线交错，穿过依然玩的不亦乐乎的阮卿，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注意到屏幕里队友的人物不动了，阮卿有些奇怪地看向身边的人，才发现韩煦正愣愣望着门口处。一转头，正好对上林沐言复杂的眼神。
“学长！”阮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游戏，起身走到林沐言身边。
少年的笑颜全无阴霾，像是根本不介意昨天发生的事情。
“你怎么来了呀？韩煦和我说，你昨天就回去了。”
韩煦看着阮卿这副一见到人就眼巴巴凑上去的样子，气的牙痒痒，忽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寄养了半天的小狗，自己好吃好喝好玩地招待着，结果看到昔日的主人，立刻摇摇尾巴跑过去了。全然忘记了他的主人是怎么将他遗弃的，
不管怎么说，阮卿遭遇的这些无妄之灾，都和林沐言脱不了关系。甚至事发之后，林沐言作为男朋友，都没有第一时间来到少年身边，陪着他度过。可是阮卿居然一点也没有责怪的意思。
当然，如果阮卿真的发脾气迁怒林沐言，韩煦肯定是站在心上人这边。但这并不影响他恨少年的没心没肺。
“怎么不接电话。”林沐言敛去眸中神色。
阮卿发出一声“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了几下，讪讪道：“没电了……”
林沐言嗯了一声，视线划过远处的韩煦，他依旧恣肆地坐在原地，如傍晚来临前休憩的雄狮般，慵懒而不失凌厉。看向少年的眼神，却已然没有过去看情敌的敌意。
正如同韩煦了解林沐言那样，林沐言也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位挚友。
而面前的少年依旧是那副丝毫不察、一无所知的天真模样。
他的眼神逐渐暗下：“游戏好玩吗？”
迟钝如阮卿，也感觉此时的气氛有点不对劲，迟疑着回答道：“就……还不错？”
林沐言抿着形状好看的薄唇，心里也不知是生谁的气。听到少年的答复，故作冷淡道：“哦。”
感受到了林沐言的冷淡，本来还雀跃欣喜的少年像被泼了盆冷水，变得无精打采，如同霜降后蔫了的茄子。
本来韩煦听见那句“还不错”就已经不爽，又看见阮卿这副喜怒哀乐由着旁人的没出息的样子，立刻火冒三丈，气不打一处来。
偏偏他喜欢的人是林沐言，这又是林沐言喜欢的人，无论他想说些什么，都没有任何立场。
韩煦只能憋着气，皮笑肉不笑道：“一起啊？”
“不用了。”林沐言的眼神落在阮卿身上，淡淡道，“还玩吗？”
阮卿默默摇头。
清冷的气息靠近，一只修长有力的双手缓缓插入少年的指缝，十指相扣。
“走吧。”
阮卿的耳朵悄悄红了，小声道：“嗯。”
在转身的前一秒，他听见林沐言清冽的嗓音对着韩煦说道——
“谢谢你，帮忙照看我的人。”
-
走出蘭会所，一辆加长劳斯莱斯幻影停在门口。门童打开车门，阮卿上车时一抬头，正好撞上林沐言护着的手。
少年偏头看向林沐言，只见对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小心点。”
这样冰霜造就的仙子，大概只有韩煦那种死皮赖脸的人才能一直乐此不疲。
阮卿和林沐言一个乖巧安分，一个冷清淡漠，两人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静默无言。
一个是少年怀春，满腹情爱点露在偷瞄的视线；一个是气定神闲，将对方所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下周三有空么？”
听到邀约，阮卿身体蓦地坐直，看向对方：“有空。”
抛去冷若冰霜的气质，单论长相，林沐言是一等一的绝色。此时他柔下目光，只是静静注视着阮卿，便如同春来雪霁，显得面目极为惑人，让人有种被深深爱着的错觉。
“我有一个毕业旅行的计划。”
这一秒如同停格拉长的瞬间，剧情线走马观花般在阮卿面前一一闪过。
“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林沐言的神色十分的郑重且认真。
“愿意和我一起吗？”
阮卿仿佛看到了冲破及格线的曙光。
“我愿意。”
有关于他，少年的回应永远是那么的唯一且笃定。情不知从何而起。恍惚间，林沐言忽然很想牵过少年的手，同样笃定地回应：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