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巷
烟瘾第一章
“叮叮叮。”下课铃声准时响起，教室瞬间从一片死气沉沉变得吵闹无比，老师还没走出教室的大门，就已经有学生先一步跨出去了，周六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周六是唯一不用上晚自习的一天，已经年过半百的数学老师脑壳油的发亮，他摸了摸自己的脑壳，背着手走出了教室。
教室里人消失了一大半，在教室角落的最后一排，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男生趴在桌子上，下课铃声并没有唤醒他，直到同桌摇了摇他的桌子，男生才慢吞吞起来，他白皙的脸被书压出了两三条显眼的红痕，一双眼睛布满红血丝，写满了疲惫。
“放学了，快点收拾，还得赶去网吧呀。”
于若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知道了。”说完，他用力将数学书塞进堆积了一大摞书的课桌里，半背着扁扁的书包，站起来准备离开。
同桌刘枫正在放豪言说要一枪就解决对面的敌人，说着朝于若比了个枪的手势，于若装作中枪，一口口水喷到刘枫脸上，刘枫一把搂上于若的脖子，两人打闹着正要跨出教室门的时候，有人喊了于若的名字。
于若把刘枫的手从脖子上拿下来，转身看到班长熊洋一脸有事的表情看着自己，于若不解问道：“怎么了？有事？”
刘枫又一次揽住于若，他朝着熊洋挑了挑眉说：“班长大人找我家小若若干什么呀，不会是看上我家小若若了吧。”刘枫的语气太过腻歪，于若一把推开他，朝熊洋笑着说：“别管他，他脑子坏掉了，你有事就说吧。”
熊洋说：“于若，你字写的很好吧，我想请你帮我写一下黑板报的字可以吗？我要赶车回家，但是星期一班主任就要检查了，我实在没时间了，你能不能帮我写一下。”
于若看了看教室后面的黑板报，确实就差字的部分了，他点了点头：“没问题，我帮你。”
“hello!hello!那我们的复仇之战怎么办，可是等了一个星期呀。”刘枫在一旁有些不满摆手。
熊洋连忙摆手：“这样呀，没关系，你去吧，我看能不能找别人。”
“你还能去找谁呀？人都快走完了，我帮你吧，”于若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刘枫，你先去，我等会就来了。”
刘枫露出一个心知肚明的笑容，他的眼神在于若和熊洋之间游走，笑道：“行！重色亲友，作为你的好兄弟，我·······”
“快点滚。”于若一把将刘枫推出教室，将门关上。
“于若，谢谢你。”熊洋递给于若材料，说了大概要写那部分，具体怎么写，就匆忙走了。
此时人已经走完了，教室里混杂着时钟转动的声音，粉笔和黑板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过了很久，于若才扔掉手中的粉笔，粉笔在空中打了个圈，落入门口的垃圾桶。
于若从椅子上跳下来，他扭动有些酸痛的脖子，看着终于完成的板报，满意点了点头。
来电铃声突然响起，于若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是刘枫打来的，说了一大堆废话，抱怨于若重色亲友，半天都不来，他没能崩掉对面的人，输掉了比赛。
“好了，算我欠你个人情。”
“那好，明天我们武馆要和另一个武馆的人打友谊赛，你必须来给我当拉拉队，给我送水。”
“好好好，我明天一定来，先挂了。”
于若扯起书包往外走着，天已经黑了，校园很安静，路灯的光洒在枫树上，再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朝地上投射出亮晶晶的大小不一的光斑。于若走在枫树下的小道上，突然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的喘息声。他向四周张望，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他感到有些奇怪，但是并没有过多停留。
于若走出校门，他要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才好打车回家，于若看着手机，没有注意看路，突然，于若听到了旁边的小巷子传来一阵打骂声，他将手机黑屏，朝巷子里看了一眼，巷子里很黑，看不清楚。
于若打开手电筒，往里面照了一下，里面的人停止了动作，看向于若。
“滚开。”有人说道。
于若心下觉得不对劲，他并没有走开，他慢慢走进去了几步，看清楚有四个人，都是学生摸样，他再仔细一看，地上还躺着一个学生，穿着一中的蓝色校服，和于若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他似乎已经被打晕了，但是他用双手护着头，应该还有意识。于若握紧手中的手机，缓缓开口：“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学生，不是以多欺少嘛！”
其中有一个染着黄色头发的男生不屑地说：“刚让你滚你没听到是吧，”
“四个打一个，你们算什么男人。”于若一脸嘲笑，那个男生被于若的话激怒了，他一拳朝于若打来，于若轻松躲过，于若快速揪住黄毛的领子，把他往自己使劲一拉，用手电筒照着黄毛的脸，压低声音：“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都还是学生吧，应该不希望进局子找警察解决，又或者你们不怕，那我们就进警察局看看谁会因为殴打他人而被拘留。”
在手电筒惨白灯光的照耀下，黄毛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抽动着嘴角，咬牙切齿地说：“行，这次先放过你，你不要得意，不是每一次你都有机会报警，不要让我再看到你，我一定会找我大哥弄死你”黄毛瞪了一眼于若，扯回自己的衣服。
“随时等着你大哥来弄死我，反正我死了，你大哥应该也要坐牢的。”于若露出笑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黄毛恶狠狠看着于若，喊着兄弟走了。
于若松了口气，他小声嘀咕：“还好骗过去了，不然今天要被打死。”他连忙扶起地上躺着的男生，男生很瘦，于若一只手搂着他的腰。于若一边扶着他走出小巷，一边问道：“同学，你没事吧？”
男生低垂着眼睛，眼睫毛逆天的长，他细声说了句：“我没事，谢谢你。”然后咳嗽起来，吐出一口血。
“你确定你没事？”于若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有些担心，没想到男生突然挣开了于若的手，他睁开了双眼，是一双很好看的眼睛，亮晶晶看着于若，男生嘴角带着血，本就白皙的皮肤被衬得更加雪白，鼻梁高挺，是个极俊美的男生。
“我真的没事，谢谢你救我，今天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我可能要死在那个巷子里。”
于若摇头示意没关系：“不过你怎么被他们堵在巷子里打？”
男生用校服擦了擦嘴角的血：“我也不清楚，我一从校门出来，他们就把我拉到这里，我打不过他们，他们突然出现，我措手不及，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藏在暗处，等我一个人了就出现再打我一顿。”
男生长得很好看，一双眼睛蒙上了雾气，校服上也全是脏脚印，于若有点看不下去，有点心疼男生，他索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那我们一起打车回家呗，正好我也要回家，我们一起，他们就不敢再打你了。”
“真的吗？不会太麻烦你吧？”
“不会，都是一中的同学，我扶着你吧，你小心点。”于若扶着男生到路边，男生将手放到于若脖子上，于若才发现男生比自己高，他呼吸的热气喷到于若脖子上，于若身体顿时僵硬得不行。
“我叫乐昔，你呢？”男生转头问于若，他的脸已经靠着于若的耳边的头发，于若从来就没有如此手足无措过，他结巴说：“我叫于······于若。”
“你是几班的？于于若。”乐昔的声音很低沉，这句话带了一点挑逗的意味，于若一听乐昔笑自己的结巴，顿时大声起来。
“我不叫于于若，我叫于若，”于若强调，“我是高三六班，你呢？”
“我是一班的。”乐昔的腔调带了点笑意，不知道为什么，于若总感觉乐昔在盯着自己看，太过在意乐昔的眼神，丝毫没注意到自己救了一个一班的学霸。
一中是班级高低定成绩，一班是一中最好的一个班，一班的学生全是重点大学的苗子，是当之无愧的学霸。
“哦，这样呀。”不知道是不是乐昔靠在于若耳边说话的缘故，还是带着温度的视线，于若的耳朵变得很红，他祈祷出租车快点出现。终于，上天听到了于若的祈祷，他终于拦到了一辆出租车。
于若把乐昔扶上车，他也坐上车，乐昔没有再说什么，也没奇怪盯着于若，他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看起来。于若用余光偷瞄着乐昔，发现乐昔还真是很好看，即使在一中对男生严格规定的狗屎发型下，他还是很好看，果然好看的人怎样都好看。他收回视线，看向窗外。路灯的光照在他脸上，一旁的乐昔也同样在用余光瞄他。
乐昔看着于若的侧脸，鼻子挺拔，睫毛弯弯的，长长的，乐昔突然开口：“加个微信吧，改天请你吃饭谢谢你。”
于若看到乐昔手机上亮着的微信加好友的二维码，他拿出手机扫了扫。手机显示出乐昔的微信账号，微信名就叫乐昔，整挺好，都不用自己动手改备注了。
“加上了，你同意一下。”于若点添加好友，说完乐昔就同意了好友申请，于是在某条街道的某个转角处，两个坐在一辆出租车的少年，他们在一个初秋的夜晚，因为一个少年的出手相助，他们成为了微信好友。
于若脑子里闪过这段话，他嘴角有些上扬，突然听到乐昔问：“你刚才真的报警了？”
“没有，骗他们的，我哥是警察，经常抓到职中的学生打架，请他们到警局喝茶，我去找我哥的时候看到过，我料想他们肯定会害怕警察叔叔的。”
“为什么你那么确定他们会怕，万一他们不怕怎么办？你就不怕被打吗？为了救一个陌生人。”
乐昔一张清俊的脸充满疑问，他此刻好像对于若的出手相助感到迷惑不解，他直勾勾盯着于若，像是要把于若盯穿。
“因为我哥很会打架，从小到大学了不少武术和格斗术，职中那一片的学生都怕他，见了他撒腿就跑，生怕被我哥一个过肩摔给摔在地，不但痛，还得请家长来，又得被教训一次，你知道吗？我哥同事都亲切称呼我哥为青少年的戒瘾大师，并且还有标语：于林警官，专注青少年打架教育，只要于警官一出手，没有戒不了的打架瘾，你还怕孩子打架吗？不怕啦，不怕啦，找于警官，你将收获一个再也不打架的好孩子。”
乐昔的嘴角绷不住了，他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温柔的不行。
“你终于笑了，我看你刚才的表情好像要生吞了我。”于若笑道，“你说你笑起来这么好看，以后不要冷着一张脸。”
“不好意思，我以后不会了。”
“这就对了，再说你也不是陌生人，你是我校友呀，你还是一班的学霸，毕竟一班的同学都是上重点大学的人才，说不定你就是未来的市长，以后可不能忘了我。”
“你真是个很善良的人。”乐昔温柔说。
这句话咋一听很假，可是当于若看到乐昔亮晶晶的眼睛时，觉得他话里全是真情实感，没有掺杂一丝不纯的心思。
“谢谢夸奖！”
于若笑了笑，两人没有再说话，于若家先到了，他和乐昔说了声拜拜，扫码把车费付了，连带乐昔的一份，接着便下了车，乐昔看着于若进了小区，才让司机发动了车子，他挽起校服袖子，白皙的手臂青紫了很大一块。
于若飞快回到了家，打开家门，于妈陈齐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看于若进门，开口说：“今天也太晚回家了，一天就在外面瞎混，锅里热着饭菜，吃了早点睡。”说完又继续看电视了。
于若答应着进了厨房端着碗坐到陈齐旁：“妈，爸呢？”
“加班呢！说是这几天忙，不回家了。”
于若哦了一声，吃完饭就回房间了，躺在床上打起了游戏。
乐昔走进一栋别墅，小花园种着许多花草，却只有一棵玉兰树，她孤零零种在庭院，叶子开始枯黄，乐昔走到树下坐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一根烟和一个银色打火机，点起烟，乐昔靠在树上抽起来，细长的手指夹着的烟闪着红光，指尖烟雾缭绕，在夜色下，乐昔的脸被烟映出红光。
一根烟很快就抽完了，乐昔将烟头准确无误地扔进了垃圾桶，他半背着书包进了家门。屋里灯开着，乐昔喊了声爸，没有人回答，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从厨房出来，她看到乐昔，说道：“小昔回来了，乐总在公司加班，打电话说今天不回来了。”
“知道了。”乐昔换好拖鞋，淡淡地说。
“我做好饭了，吃了再上楼吧。”周阿姨又说。
“不用了，周姨，我不吃了，我上楼了。”乐昔上了二楼，进了房间，他将书包放到书桌上，拿出来一叠卷子，他轻叹了口气，脱下满是灰尘的校服和白t，少年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乐昔又点了根烟，抽着烟，打开手机，几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蔡才】：“昔哥，你今天下午放学怎么没来武馆，明天跟师叔开的武馆打友谊赛，师父让你一定要来。”
【爸爸】：“爸爸工作今天不回家了，好好吃饭。”
还有几条新的好友申请，都是直接说喜欢乐昔，要告白追求他的妹子，乐昔没有同意，他回了蔡才的信息，说明天一定去，又回爸爸好的。
乐昔把手机按黑屏，他从卷子里抽出一张理综卷子，拿起笔写了起来，一个半小时过去，乐昔停了笔，他抬起头，将卷子收好，起身去了卫生间，他洗了个澡，躺到床上，一滴泪水从他的侧脸上滴落，窗外，一阵秋风吹过，玉兰树的叶子掉下几片，在空中飘着，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