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手机里放着那首古风歌曲《牵丝戏》，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曲调却很优美。
陈佳佳双手托腮，怔怔地听着，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却不想回家，就想一个人呆会。
何天天表白之后，没有让她立刻表态，只是说：“你现在不用回答我，你回去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回复我”。
原来何天天的父母有这样一段感人的故事，原来何家并不歧视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自己是有机会嫁入豪门了？”
可是，怎么感觉那么不踏实呢，自己真的喜欢何天天吗？
陈佳佳眼前又浮现出何天天那张俊朗无匹的脸，这样的颜值，这样的家世，自己凭什么不喜欢呢？
可是，小说中写到的那些心跳的感觉呢？好像真的没有过呢!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感觉吗？自己谈过两次恋爱，怎么都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呢？
再想想何天天凝视着自己时那闪着光芒的眼神，得意和骄傲的情绪慢慢地占据了所有的思绪。
回想自己这些年，男生缘可真的是好，感觉自己不用费一兵一卒，只需眯缝起眼睛，展颜一笑，就有无数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不管怎样，有何天天这样的男孩子求爱，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呢？让那个刘会计见鬼去吧，让那个董总见鬼去吧！
她想像着自己挽着何天天的手，光明正大地走在厂里，众人脸上的表情，尤其是刘会计，她的脸上会有什么表情呢？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冷笑了。
这时候，她突然看见李昂手里拿着一本书匆匆向自己这边走过来。陈佳佳不禁有些好奇，在电子厂，拿着书的人可真不多呢。
李昂来到前台，陈佳佳调侃道：“李部长，可真是稀客哈，不是吃饭时间，能跑到我这儿”。
李昂笑了笑：“上次在莫山寺，你不是说对明清章回小说感兴趣么，我这里正好有一本，给你看了”。
陈佳佳连声道谢，收了书，见李昂没有走的意思，就搬了张圆凳让他坐下，李昂坐下后，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李部长，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佳佳，我听天天说，你们昨天一起去吃饭了”？李昂眼神闪烁。
佳佳一怔，随即认真地看了李昂一眼，想到他在莫山寺里定定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一动。
室内的空气，一时静默了下来，只听见外面马路上偶尔传来几声汽车的鸣笛声。
陈佳佳的心底深处，开始滋生出喜悦，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这种兴奋和喜悦居然是生平从未有过的。她想，这大概是厂里两个嘴帅最优秀的男人一起向她求爱的缘故吧。
她静静地低着头，等着李昂接下来的话，以她的经验，接下来的话，必定是表白。
过了一会，李昂才说：“佳佳，假如天天向你求爱的话，我觉得你们好像不合适呢”。
“为什么呢”？陈佳佳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李昂这话说得可真笨拙，哪有这样明目张胆地攻击情敌的。
李昂认真地说：“天天家里是上海都数得着得豪门，你要找男友，我觉得还是高升这样的男孩子更适合你。”
陈佳佳猛地睁大了眼睛，这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李昂居然这样说。
她突然有些失望，有些难堪，定了定神，她才冲口而出：“你为什么这样说呢？何天天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正因为天天是我的好朋友，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两个不合适，我觉得高升对你一片真心，家里条件也不错，你选择高升才是明智的”。自认识李昂以来，陈佳佳还是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
陈佳佳有些不高兴了，她觉得自己的女性虚荣遭到了藐视，她觉得自己女性的骄傲遭到了折损。
她想说点什么来发泄自己的这种不高兴，可是，人家话里话外，是打着关心自己的旗号来的，要是自己表现出不爽，那岂不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于是，她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谢谢关心，我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吧”。
“佳佳——”李昂动了动嘴唇，不再说下去了。
陈佳佳拿起一次性水杯，又从包里取出一个玻璃瓶子，从瓶子里倒出几朵晒干的玫瑰花和茉莉花，泡了杯花茶。
她将花茶放在李昂面前，笑道：“这杯茶水，第一谢谢你今天对我的关心，第二回请你在莫山请我喝饮料，李部长，请用茶”！
李昂笑了笑，端起花茶，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他就告辞了。
看着他的背影，陈佳佳呆呆地想：“这人好奇怪，又不追求自己，那干嘛还要劝阻她跟何天天谈恋爱呢？难道他就不怕自己将这事告诉何天天，会影响他与何天天的友谊甚至是他的公司的地位吗”？
陈佳佳并没有考虑多久，就答应了何天天的求爱。
两人的第一次约会，是在那个周一下班以后。
那天傍晚，初秋的晚霞将天空烧得通红，陈佳佳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休闲外套，面孔皓白如玉，何天天穿了一件深蓝色的西装，两人十指紧扣，牵手走出橙光电子厂大门口的时候，正是下班的人流高峰期，一时间，万众瞩目，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轰动效应。
先是保安室那个为下班的人群的打开大门电子锁的保安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两人，忘了开门，直到人群中爆发出催促声，他才猛然惊醒，跌跌撞撞地去开门。
人群里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交织成一片，还夹杂着惊叹声，反而听不清楚她们在议论什么了。
陈佳佳只看到了众人的脸色，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们的脸上是惊奇，是羡慕，更多的是赞叹，陈佳佳明白，自己和何天天走在一起，光论颜值，可以算的上是金童玉女的一对，是足够令人赏心悦目的，正常人，都是希望外表般配的人能走在一起的吧，毕竟年貌相当才是神仙眷属。
她的目光不停地在人群里搜寻着，她一心想看看刘会计是什么表情。
终于，在大门内侧一个角落里，她发现了刘会计，只见她呆呆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双唇紧抿，目光里的怨毒让陈佳佳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她想：“莫非她是真的爱何天天，不然她的眼神里哪来那么多的恨意”？
何天天将她的手攥得更紧了：“快走吧，她们爱怎么看怎么看，我订了菜，保管你喜欢”。
两人去了一家菜馆，吃了晚饭，一顿饭下来，何天天给她夹了无数菜。他自己不吃，只看着陈佳佳吃，仿佛看着她吃就是世界上最舒服的享受。
吃完饭，两人边开始遛马路模式，一路上，何天天跟她说了许多水乡的趣事。
陈佳佳听得出来，何天天对水乡那段童年生活印象非常深刻。她忍不住问：“天天，你为什么特别喜欢提水乡的生活呢”？
、“喜欢提水乡生活没有什么不对，只不过，上海那么繁华，你十岁就去了上海，关于上海，应该也有美好的回忆啊”。
何天天笑了笑：“佳佳，你很向往大都市里的生活吗”？
“那当然了，繁华上海滩，谁不喜欢啊，民国的十里洋场，我最向往了”！陈佳佳想起她在小说里看到的场景。
“可是，我在上海过的日子远远不如在高邮乡下过得充实快乐。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何天天努力思索着：“可能是因为我骨子里就是个乡下孩子吧，天生就不是城市人”。
陈佳佳脱口而出：“我也是个农村孩子，我们两正是天生一对”！
说完，陈佳佳脸上有些发烫，急忙低下头去。
两人就这样信步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玻璃窗附近的小河边。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路灯已经燃起来了，河水潺潺流淌着，越发显出夜的静谧。
陈佳佳来到河边的一株柳树下，扶着柳树的树干，抬头看夜空的星星，柳树的枝叶婆娑，路灯的光影在她美丽的脸上明明灭灭，何天天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深深吻住了她娇嫩的嘴唇。
过了许久许久，两人才松开彼此。
陈佳佳再次打开手机，点开了最近流行的那首《牵丝戏》，不知怎地，陈佳佳就是迷上了这首歌。
她一边听一边说：“天天，你觉得这首歌怎么样”？
何天天说：“还好吧，挺好听的”。
陈佳佳又问：“那么，这首歌的背景故事你知道”？
何天天摇了摇头。
陈佳佳就说说：“这首歌词是作者根据一本古籍里的故事提炼出来的，故事讲的是古代一个老翁，年少时痴迷傀儡牵丝戏技艺，不顾家人反对，苦练技艺，等学成了年龄也大了，然后他漂泊各地卖艺为生，没有妻儿，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陪伴他几十年的，只有那个精致的美丽的傀儡。在一个冬天的晚上，他回想自己一生孤苦，都是因为痴迷傀儡戏所导致，于是一气之下就把傀儡扔进了火堆，说还不如用它来取暖，结果，傀儡在一刹那有了灵性，在火堆中拜别老翁，微笑着燃烧了一夜。结果到了第二天，老翁幡然醒悟，掩面大哭，说暖是暖了，可是从此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陈佳佳的声音哽咽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难受。
她就问何天天：“天天，你说，我看了这个故事，为什么这样伤感啊”？
何天天没有作声，陈佳佳推了他一下，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