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云清身世真相
玄极等人用两天的时间将禁地的阵法稳定下来，却得知云清逃跑的消息，顿时气极，对云清下通缉，到处派人去搜索，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当他来到鸿蒙殿时，已是浓稠的黑夜，屋外依旧大雪连天，冰寒三尺，他进来时一眼看到了床榻上依旧昏迷的莫长倦。
他将雄厚温和的灵力注入莫长倦体内，却发现其体内伤势竟然稳定了下来，不待他多想，陷入昏迷的莫长倦醒了过来。
莫长倦缓缓撑起身体坐起来，脸色虽苍白，但至少不吓人了。
他左手撑头，瀑布般的黑发垂顺下来，感觉到体内之前暴动的灵力竟然温和了下来，他看向玄极问:“是师兄帮我疗伤了”
玄极想也没想就应了是，毕竟鸿蒙殿现在只有他能出入。
莫长倦听到他回答时，一时没有说话，久久才轻声说出:“是吗。”
他无意识地轻轻捻着右手食指，修长有力的指节泛着瓷白，明明什么也没有，但就是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是什么曾经在他手上停留。
玄极坐到一旁，看他失神的样子，还以为他在想叛徒云清的事，不由深叹了口气，眉间深深皱起，仿佛老了许多岁。
“云清逃了。”
许久之后，玄极才轻吐出这句话。
莫长倦缓缓抬起眼皮，眸眼紧紧盯着玄极，声音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微颤:“……什么？”
玄极闭上眼，面色浮现痛苦之色，“在禁地动荡之时，他杀了看管水牢的弟子…”说到这，玄极眼眶浮出不明显的微红:“逃了。”
莫长倦的小指不自觉地痉挛般抽搐了下，仿佛是下意识般反驳身前人:“云清不会做出这种事来，他是我亲自带大，他……”
玄极打断了他:“我又怎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也算是在我跟前长大，我对他的疼爱又何止比你少”
玄极红着眼眶，既想怒极又想伤极，语气透着失望，“可凌霄啊，事实就摆在了眼前。留影石清清楚楚地把云清那逆徒杀了扶摇的全过程记录了下来，甚至你现在的另一个徒儿也差点被他杀了，你还不相信吗？！”
莫长倦黑长的睫毛倏然抬起，眸子里含着不化的霜雪，面色极致苍白却俊雅，“那孩子不会。”一字一句，极为肯定。
“你……你又怎能肯定”
莫长倦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话，而是强撑着下了床榻，赤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他来到大开的窗前，看向外面黑夜里千年不变的雪景，眸色被风雪尽染，像是笼了层薄纱，朦胧看不真切。
只着单薄的素色亵衣，他侧对着玄极，透过窗户的月光落在那轮廓深刻的下颌，无端多出几分冰冷。
过了很久，莫长倦才说出真相:“云清乃是我剑骨所化。”
短短几字骇得玄极震惊不已，抖着嗓子说:“什么？”
莫长倦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望着挂在天边的弯月，“千年前，我为镇压魔尊仇骁时以魂体辅以我的剑骨才将他压制于禁地深处，我的魂体与剑骨是至刚至阳之物，只有这两样才能压服仇骁。却没想剑骨碎裂一块，进入空间裂隙散落人间。”
玄极目眦欲裂，双唇微抖，他自言自语:“怪不得…怪不得这千年来你只是魂体受创，可修为停滞不前，身体每渐日下，原来……原来是这样。”
“多年前年前，我察觉到禁锢阵法松动，就一直在人间寻找碎片的下落，想找回它重新加固结界。直到十五年前，碎片才发出灵力波动，待我找到之时，却发现它已经衍生出神智，幻化人形。”
只可惜，那块剑骨只是一块碎片。即使用千年时间幻化人形，可终究有所残缺，它所幻化的人形成了凡间婴儿形态，没有任何记忆与灵力，天真纯挚如人间普通孩童。
莫长倦想起刚见那孩子的第一面，心里是惊讶的，他从未想过他的一块碎骨会幻化成人形。如若取回剑骨，那么由其化形的孩子就会死。
一开始他是动了杀心的，可当看见那极度瘦弱的孩子与野狗抢食，原本黝黑麻木的眼里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狠意，他鬼使神差地施法帮了那孩子，就见那衣衫破烂不堪的孩童只是得了半张馊掉的饼子，眼里涌出喜悦满足的光芒，就莫名下不了手。
他低垂着眼看向抓着窗杦的双手，指尖弥漫用力的青白，“所以我将他带回了上虚宗，取名云清，收为弟子，悉心养育十五年。”
玄极被这莫大的消息惊得瘫坐在竹椅上，好半天他才找回声音:“……可若是结界被破，你又将怎么做”
寒风呼啸得厉害，把莫长倦的话语也染上冰冷，他眼眸死死盯着十指，声音轻而坚定，像是对玄极又像是对自己，“为了天下苍生，我会亲手杀了他，取回剑骨，这本就是他活着的使命。”
所以，如果云清起了邪心，他会亲手了结他。
殿外的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刺骨的寒风卷袭着白雪，发狂一般，怒号着摇撼晶莹透亮的雪晶树，落下片片流光的叶片，又被变化不定的大风重新卷起，带到大殿前，落到被鲜血染红的覆盖着雪的台阶上，落到一片被血液沾湿的一片衣角处。
从蛮荒之境拿到氿月花赶回来的云清，呆呆地站在大殿门前，恰好听到了里面人的谈话。
只见他浑身被鲜血覆盖，染成血色的衣物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右臂那里空空荡荡的，胸口处有一个足以致命的血洞，一身狼狈。
没人知道云清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往返凶险之极的蛮荒之境，又是怎么拿到氿月花的。
他血淋淋的左手拿着散着幽蓝光辉的氿月花，脸色白中泛青，那双空洞的眼眸弥漫着沉寂的死灰色，周身透着麻木和绝望之气。
在他的身后，覆盖着雪层的数级台阶之上拖着一条长长的刺目的血线。
砰——
氿月花从他手中掉落下来，滚下台阶，落到厚重的雪地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幽幽地发出清淡忧郁的蓝色，妖艳却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