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他的温柔不是给你
虽然她感觉自己被当成了金丝雀,不过她也并非闲着无事。
冀北桓的肺病没好透,她得好好研究研究。还有万大夫那几个学剖腹接生术的,之前以为自己要离开,所以把剩下的东西写完就交给他们了。
不过若有机会,还是得面授才行。既然要面授,便需做准备。
还有,自己既然是督查司的大夫,就得了解司内的一切人员,最要紧的是跟随初九出入危险地方的人员。万一到时候有危险,好有个准备。
这样的话,还需要配些日常受伤能用到的伤药。
苏子行并不知道,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离若舟已经给自己安排了这么多活儿。
她拿出药箱里的几个瓶瓶罐罐,便开始鼓捣起来。最要紧的,自然是冀北桓的肺症。
苏子行走过来,看着离若舟面前的几张药方。
他是在济善堂抓过药的,知道这几张方子是肺症的药方,苏子行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那个……陛下的病症倒也不急这一时,或许是近日天气寒冷所致,过些时日再去诊治,便会好些。”
离若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想不通为何他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别人都是‘耽误了龙体担待不起’,到了初九这里,就变成了“不急这一时”。
“以后我日日都要来这里,你是不是得给我一块腰牌?”离若舟伸出手。
苏子行一笑,将她摊开的手掌收起,又顺手握住。“早上若你愿意与我一同上职,自是不用腰牌的。若你想多睡会儿再来,也不必拿腰牌,他们自会放行。”
离若舟将手缩回来,说话就说话,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
整个上午,离若舟都待在屋子里用心配药,写着册子。
苏子行则在一旁处理公务,两人偶尔抬眼看看彼此,互不相扰。但更多的时候,是司命大人走神多。
他总是盯着她看许久,挪不开眼。离若舟喝茶或伸懒腰时,他便迅速收回目光。
不时也有下属进来和他汇报公务,商议事宜。
当他们看到屋内有个女子,皆愣了愣。苏子行却让他们无需避讳,有事尽管说。
所以大半天下来,离若舟有心无心也将苏子行一天的公务听了个七七八八。
这督查司的差事,还真不轻松。不是哪位大人行贿的证据被找着了,就是哪个百姓来检举揭发某高官。又或是哪位的小妾将府上闹得家宅不宁,有损官誉,朝廷有人要求革职。
事又大有小,有缓有急。
离若舟发觉许多事情似乎听上去很难,可苏子行总会从里面挑出几个关键的点。再一想,就迎刃而解了。
她发觉在这里旁听很有意思,因为可以知道许多八卦。
特别是那位家里有小妾在闹的,离若舟更是竖着耳朵听。
直到柳无枝进来,小声对着苏子行说了句什么。
苏子行起身走到离若舟面前,“你在这里配药是不是有些无聊,还有半个时辰就下职了,我让人先送你回篱院。”
“好啊。”离若舟第一天并不觉得无聊,不过她以为是有什么公务不方便自己听的,也没多想,便转身收拾东西出了屋子。
苏子行亲自送她到了督查司大门口,又才折回去。“安歌公主在哪里?”
“到路口了,应该马上就到。”柳无枝看了苏子行一眼,有些同情。“大人为何要支开离姑娘?当着她的面迎公主岂不更光明正大?”
苏子行摇头,“这是我与冀安歌的事,今日我自会跟冀安歌说清楚,没必要让她也搅合进来,凭白堵心。”
柳无枝无奈摇头,不知该说司命大人用心良苦,还是该说他固执。
“大人怎么就知道离姑娘会堵心呢?我看她好像挺喜欢看热闹的,万一她乐得看你和公主……”
柳无枝话未说完,就感受到了一记眼刀子。他忙闭口低头,安静退了几步。
很快,街边来了辆朴素的马车。若非黑锋在旁跟随,就连苏子行和柳无枝都不会认为,那是公主的座驾。
自从离若舟来了篱院,黑锋也就不必继续跟着她了,便回到了冀安歌身边。
“公主驾临督查司,不知有何公干?”苏子行微微颔首,臣子礼节倒是做得足。
冀安歌下了马车,眼眶仍是红红的。
她往前走了两步,“子……”刚想唤人,又察觉到督查司门口外人众多。
“借一步说话吧。”
苏子行将人领到了外院,可一踏入外院大门,冀安歌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因为整个院子里齐刷刷跪着一大片督查司的人,苏子行带头跪在前面。
“臣苏子行恭迎公主殿下。”他的声音很大,很洪亮。
“臣等恭迎公主殿下。”
冀安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不是来公干的,只是想找苏子行说几句话,他弄这些排场是何意?
“有几句话想与司命大人说说,去里面吧。”
苏子行倒是没有拒绝,他走在前面,直直入了外院的正屋。
这间屋子是平日与众位大人议事的地方,一眼望过去除了桌椅板凳,便是书册,颇有些冷清。
“子行哥哥,为何不去你的职房?”
“臣的职房太远,更何况有些典册文书在里面,不适合外人进出。”
“外人?”冀安歌有些失落,她想关掉正屋的门,被苏子行拦住。“开着吧,大白天的,会有人进出汇报公务。”
冀安歌有些尴尬,外面还有好多人来来往往,隔壁的屋子也有人议事,声音很是清楚。
想来这间屋子也不是隔音的,她只好压低声音。
“听说离大夫都能去你的职房?怎么,我是外人,她不是吗?”
“她是陛下亲命的督查司大夫,是督查司的人,自然不是外人。”苏子行坐在一旁喝茶,神态语气很是公事公办的样子。
“公主前来,便是为这事?若公主觉得不妥,可去告诉陛下。”
“子行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冀安歌有些着急,忙解释。
“公主还是莫要乱称呼了,您的哥哥是陛下,臣要是应了这兄长的称呼,便是大逆不道。”
“我……”冀安歌一时语塞。
他往日就清冷不近人情,这次回来了似乎比以往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冀安歌原本以为,他生来就是这样的,直到她回想起来金都的路上,那个小药童对离大夫事无巨细的照顾。
原来,他也有那般柔和细致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