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望子成龙

    他们和村长、校长两口子成了仇人，好像把村里人也得罪了，一个个见面了爱搭不理，开口说话就像吃了炸药，他们两口子活成了人见人烦，狗见狗咬的人了。杏花的老公三发从工地上回来了，说是老板跑了，欠了半年的工资没给。村里人去了不少打听内幕，原来是工地上电夯打死了人。三发长年在外，村里也没几个关系好的，加上杏花胡乱来，他也没脸面去人多的地方，闷了只能来任老头家说说话。他想去南方厂里，有一个朋友去那好几年了，把钱挣了。他说任老头一块走吧，守在村里没钱花，还尽受人欺负。任老头老婆这次心动了，主张他跟着去，任老头不想去。他害怕老婆变成了第二个杏花，让那几个老光棍兴了桃花运。他老婆一股火窝在心里出不来，穷的都要讨饭了，还动些歪心思？从那以后老婆不怎么让他到跟前来了。“米面的夫妻呀！”他叹气，他觉得还是那些牛好，对他从来不离不弃，患难与共，肝胆相照。

    “穷要有志，富要有德。”任老头觉得这话特别对。人穷了不能失去斗志，不要失去信心，“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富了要讲良心，爱心，为富不仁只能给后代招祸。他少年时代享福，青年时期争气，人到中年穷困潦倒，这就是命数。他现在心平气和的活着，一切顺其自然，白天待在地里狠命干活，晚上窑洞门一关，就躺在炕上想心思，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老婆做不到这一点，越穷越贱，偷别人家地里的菜，天天挨人骂；见了有钱人爱迎上去套近乎，没话找话的说，让人家看不起。

    老婆没埋怨完，儿女的事又让他烦心了。双喜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好工作，整天东跑西颠。双凤更丢人，高考都没参加跑回来了，也不知道个害臊，天天还往县里头跑。儿子长的像任老头，矮小猥琐。女儿长的俊，身材不错，1米75的大个头。村里人都说女儿不像他们亲生的，是从外地捡回来的。女儿是爹的小棉袄，任老头对这个闺女可谓疼溺过度，那么大女子了，饭也不会做，衣服不会洗。他让贷款压的脊梁快断了，可给女儿花钱从不心疼。任老头老婆常说，儿子是她的，女儿是任老头的。这么大女子总不能天天无所事事的疯跑吧？就有媒人上门提亲了，男娃是女儿的初中同学，家里开家加油站，订婚了就去加油站上班。任老头两口子觉得不错，男娃来过几次，痩痩的挺精神。

    可女儿不愿意，她要和同学一起去南方工厂打工。任老头哪舍得她出远门？遇到坏人咋弄？听说厂里时间长，一直站着干活，女儿右腿受过伤，复发了咋办？女儿被他的絮叨听的头疼，吃饭不和他们一个桌子了，看见他进屋女儿就出屋，拉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任老头老婆高兴了，女儿和她爸闹意见，和当娘的亲热起来，她一感动就答应了女儿的要求。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偷偷把女儿送到了村口的公交车上。等公交车看不见了，她的泪一下子掉了，再有几天就是中秋节，女儿却不能在身边了，读了十几年的书啥都不会干，这外面的罪她可咋受？

    两个孩子不读书了，再没有人要催命钱了，任老头两口子能大口呼吸大口喘气了。老婆过生日那天，他们去镇上买了几斤肉，给老婆买了条黑直筒裤。老婆嘴巴馋爱吃肉，今天让吃美。任老头想让做红烧肉，老婆说纯吃肉太费了，做成蒸肉面。老婆做饭，他扫院子，扫大门口。老组长拄着拐杖过来看稀罕，说气势就像过年哩。

    “你看大白天大门又关住了！”老组长迈过脸瞅杏花家。

    “会计在窑洞里给扎笤帚。”任老头努努嘴。

    老组长脸色阴沉下来，颤抖着从兜里摸出一根“金丝猴”烟，找了一会没有打火机，任老头让他在门厦里的小凳子上坐下来，转身回厨房取火柴。

    “咋了？点垃圾？”老婆正撅着屁股擀面。

    “老组长在门口生气呢！吃了杏花的闭门羹。”任老头偷着笑。

    “都残废了还惦念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让进门上吊呀，死了才算是真爱。”老婆讥讽老组长。

    任老头给老组长把烟点了，老组长没命的咳嗽起来，气差点背过去了。

    “真不要脸，一对不要脸！”老组长擦着鼻涕。

    “弄钱呢，会计有钱。”任老头揶揄。

    “三个女儿都学样子了。大娟和天虎偷情谁不知道？”老组长悄悄道。

    “人家更有钱，还有权。”任老头一脸落寞。

    “父一辈子一辈，他家能永远有钱？我看还是双喜和双凤以后能闯事业！”老组长把半截烟屁股吐出来。

    任老头连连摆手，“双喜性不实，工作都没稳定，双凤毛糙，心大，以后只要挣钱够自己花就烧高香了。”

    老组长神秘道：“我会点麻衣相术，看人看事挺准。大娟能读师范大学，是我给他们把老坟安置了。”

    任老头听说过这事，不由陷入了沉思…双龙双凤他们的爷爷奶奶在世时就说过两个孙子以后是人物。自己一辈子没本事，或许他们能把事闹大了，那这些年受罪受苦就值得。到时候有钱了，就起两层楼房，压过兴旺和民办教师的房，把风水和人气又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