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你豆腐
随着化妆间的门被关上，方以荇松开乔筠。
乔筠揉着手腕，细嫩的皮肤上留下一圈红印，她不满地瞪着方以荇，粗鲁的男人。
方以荇拍的是古装剧，带着发套，长发及腰，一身白色绣暗纹的长袍，面色冷峻，颇有一番仙君在世的味道。
“咚咚咚——”
“以荇，结束没啊，导演催了！”
沈毅今天尽在片场乱窜了，没走出几步就被导演逮住，让他来喊人，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
方以荇黑着脸开门：“走吧。”
“这么快！不应该啊……”沈毅疑惑地看了看他，上下打量，心想这体格、这么弱？
“你脑子里就不能有点正常的东西吗？”方以荇绕过他往片场走。
沈毅尴尬地摸了摸脑袋，和乔筠挥手：“乔小姐在这坐会，就剩两场要补了。”
乔筠点头，这探班真有意思，探的是化妆间吧。
她怎么可能老实待着，今天来就是有目的的，乔筠抚平衣褶，朝片场边走去。
场务的大喇叭里喊着：“都就位了，主演等着呢！演侍女的人呢？”
导演压抑着怒火，沈毅也不停看表，这不耽误方以荇会化妆间恩恩爱爱嘛。
场外一个工作人员喘着气跑来：“导演，演侍女那个龙套吃坏肚子，急性肠胃炎被送去医院了。”
沈毅瞅见片场边的一道身影，俯身和导演说：“陈导你看，一下子也找不出合适的演员是吧，你要找的磕碜就不像仙子了，我看那个就不错。”
顺着沈毅的手指，陈导看见了场边的乔筠，都是人精顿时明白了沈毅的意思：“开个方便之门可以，下一部戏……”
“哎哟陈导，你说她来演这种戏，我们以荇开心了，下部戏不妥妥的吗？”
两人一拍即合，就一分钟镜头的配角，谁上不是上啊。
乔筠只是往场边一站，就有工作人员冒出来：“你好，请问你有兴趣演个小角色吗？”
“什么角色？”
“仙君的侍女，女仙官来着，这是剧本页你可以看看，考虑一下。”
乔筠手里拿着那页纸，比她曾经演过得任何一个角色都要少，但不是没有发挥空间，机会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
“好啊。”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答应的这么快，愣了一下赶忙把她领到化妆间。
乔筠按照指示换上一身白色广袖裙，走动间轻纱浮动，配上她那张无可挑剔的小脸，女仙降世也不过如此。
造型师一边给她绾发，一边啧啧夸赞：“年轻人的皮肤就是好，吹弹可破的，不像我们，不化妆根本不敢出门，就怕别人说难看。”
乔筠望着镜中：“化妆是取悦自己的，是说你难看的人素质太低，而且化妆师姐姐你很漂亮啊。”
谁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啊，化妆师来劲了，在乔筠的装扮上花了不少心思。
方以荇独自在片场走戏，心里有些不耐。
宫殿的大门打开，来人一身白衣，头上的步摇叮当响，视线穿过人群独独望着方以荇。
方以荇眯起眼，转头瞪着憋笑的沈毅。
“我安排的。”沈毅拍着胸脯满脸骄傲地邀功道。
乔筠看着熟悉的片场，心中不免感慨，她热爱演戏，上辈子全身心的投入到表演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想不到这辈子也一样。
“方老师，要对戏吗？”乔筠眨眨眼。
“不需要。”一场醉酒戏罢了，方以荇独自坐到酒桌前，小助理上前给他整理头发。
一切就绪，导演喊下“action”。
《心魔》是一部古装仙侠剧，女主触犯天条被剔仙骨，忍不住剔骨之痛最终堕魔，方以荇饰演的仙君无力挽回，成就心魔，思念过度终日酗酒，爱慕他的侍女小仙官衣不解带的照料他。
终于有一天，仙君醉倒在桌前，小仙官搀扶着他躺到床上休息，倚在窗边静静看着他的睡颜，仙君嘤咛了一声，睁着醉意朦胧的眼，含情脉脉地抚摸着小仙官的脸。
“仙君，你喝醉了。”小仙官羞红了脸，自知这样是不对的，可脸颊上的温度让她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仙君的一双水眸充满哀愁，大掌压住小仙官的后脑勺，两人靠的越来越近，唇齿贴近之际，仙君念道：“晚晚。”
小仙官没有挣扎，只是从欣喜变得苦涩，一滴珍珠泪划过仙君的鬓角，匿于发间。
朱唇碰撞在一起，她尝出了一丝酒味，仙君的眼神开始失焦，睫毛微颤，最终阖上眼熟睡，小仙官撤离温暖的怀抱，擦了擦眼角，起身掩上门。
不属于她的终归不会是她的，仙人为什么还要烦恼情爱之事呢。
不甘、酸涩、落寞到平静，每一个表情都恰当好处。
一镜到底，连陈导都忘了喊“cut”。
一条过。
乔筠还有这种演技？她不是演花瓶的吗？
震惊之余，陈导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cut。”
方以荇睁开眼，搜寻乔筠的身影，他没想到这个女人这么会演，万一她是假意帮他保守秘密呢。
他看到乔筠站在监视器前，认真的看着回放，时不时和陈导聊上两句，陈导一副自己捡到沧海遗珠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哼，轻浮！
他也凑到监视器前，画面上正好是乔筠亲他的模样，他眯起眼，这段剧本里根本没写！就知道给自己加戏！
方以荇戳了戳她：“跟我过来。”
乔筠不解地问道：“有事？”
“重要的事！”
“我的裙子太长了，走起来不方便。”
又来了！方以荇捏着关节，一把捞起她的裙摆：“走！”
陈导惊讶地看着两人离开，沈助理说得对，乔筠一来，方以荇就不对劲了，他又摇头想，就是语气太冷了，这是还没出戏呢。
角落里的工作人员看在眼里，偷偷拍下照片，并点开论坛发布新帖【我嗑的cp是真的！！！他帮她提裙子，像结婚一样！】
“不上图的都是流氓。”
“展开说说。”
“不上图，有保密协议，可以放的时候我会第一个放出来的。”
……
她看着角落里窃窃私语的cp本人，露出了甜甜的姨母笑。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刻意讨好导演没用，多的是人向他献殷勤，下部戏我可以推荐你去试戏。”方以荇一脸的“我已经看透你了”。
乔筠抿了抿唇，憋笑道：“可以啊，那我在这先谢过方老师了，这里人多口杂，咱们先换张脸。”
她伸出食指，将方以荇的两边嘴角向上提：“顺眼多了。”
方以荇挂着笑：“挺会给自己加戏啊。”
“情节需要，合情合理的调戏。”乔筠觉得自己有当土匪的特质。
“一直爱慕仙君的侍女，终于等到你醉得不省人事，还不做点平常不敢干的？要是我的偶像倒在我面前，我一定先给他做人工呼吸。”乔筠也没多想，反正影帝的豆腐吃了不亏。
不要脸！
方以荇恶狠狠的瞪着他，乔筠指着他说道：“小心崩人设！”
他还想说点什么，那头的场务喊他拍下一场：“回化妆间待着，别乱跑。”
乔筠看他走远，顺着记忆摸回方以荇的化妆间，没有化妆师只能自己卸头套，换回自己的衣服。
突然的安静让她的脑子泛起困意，喉咙也痒得厉害，一场戏拍下来身体就很疲惫。
上下眼皮打架，最终乔筠还是抵不住睡意，侧躺在沙发上昏睡。
最后一场戏结束，方以荇下戏回到化妆间，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的乔筠，沈毅的大嗓门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把捂住他的嘴：“都安静点。”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卸妆、整理、对行程，间或有小助理碰掉了东西，发出巨响，方以荇轻皱眉头从镜子里看乔筠。
乔筠一动不动，沈毅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非常的有辨识度，凤凰传奇的《荷塘月色》，在安静的环境里尤为嘹亮，沈毅尴尬地摁断电话。
乔筠还是没醒。
方以荇察觉不对劲，走上前喊她：“乔筠。”
没有回应，他伸手将她转过身，埋在臂弯的小脸通红，身上也烫得吓人。
乔筠发烧了。
方以荇连忙俯身将她抱起：“沈毅，去开车。”
他们匆匆离开，留下一脸懵逼的小助理们，互相对视传达着信息：我们要有老板娘了！
黑色的车辆在道路上疾驰。
边上的乔筠睡着了，随着车辆行驶脑袋一晃一晃的，慢慢滑靠在方以荇的肩上。
车辆一个急转弯，乔筠瞬间向另一边倒去，方以荇虽然目视前方，其实隐隐有些担心，瞬间伸出手扶住她的脑袋，让她轻靠在自己身上。
夜幕深沉，万家灯火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一幕被八卦的沈毅尽收眼底，到了附近的医院，只能看急诊，方以荇刚想下车，沈毅阻止道：“医院人多，你就别下来了。”
沈毅接过乔筠直奔夜间急诊，方以荇坐在车里，肩头的温度渐渐消失，他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不能理解的涩涩的心情。
他想找点东西转换下心情，视线却被后座的道具箱吸引。
就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