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抚琴
严律刚一路赶往北城,半个月时间怕是日夜奔波没怎么休息,阮妤也不想趁人之危,与他的切磋约在了明日。
休整一整日,严律应是能拿出全部实力了,阮妤也并未轻敌松懈,从小院回府后便仍是不懈怠的去练武场练了拳。
出过汗沐浴一番,一阵神清气爽,眼下的事皆是告一段落了,明日与严律切磋后,她应是该把和容澈的婚事提上日程了。
带着一提小菜和甜食,今日阮妤特意换了个新口味,近日忙得晕头转向,偷摸去厨房,手上倒有些生疏了。
看容澈的样子像是刚午睡过,睡眼惺忪带着一丝淡漠,阮妤提高了手上的餐盒,献宝似的朝容澈眨了眨眼道:“昭昭,看看我带了什么?”
“长命,去提一壶酒。”容澈舒缓过来,扯出一丝笑硬生生将自己刚起床的阴沉之气压下,几步走到阮妤面前便已没了刚才的冷漠,“夫君这是来找我饮酒了?”
“这几日你累坏了,自是想陪你放松下心情。”阮妤在石桌前坐下,打开食盒将自己做的甜食端放在桌上,一双晶亮的眼眸看向容澈,轻声道,“昭昭,绿豆酥可喜欢?”
迎面扑来的便是一股甜腻的香气,绿豆本是清爽之物,却不知这份绿豆酥究竟是放了多少糖。
容澈微扬的嘴角略为僵住,侧身坐在阮妤身旁好一会才道:“喜欢,配以清酒妙哉。”
小骗子这是又溜到厨房去做甜食了,这倒让不喜甜的容澈觉得伤脑筋,但又想到阮妤偷偷摸摸做甜食,再满心欢喜提着往他的院子来,容澈抿了抿嘴又问道:“可有旁人尝过这绿豆酥?”
阮妤一愣,霎时有些慌张,难不成自己去厨房被人瞧见了,不过转念一想似是不大可能,方才她在门外检查了多次见四下无人才进去的。
“这、这个绿豆酥是我……府上厨娘近日刚学的,还未有人尝过,这不今日被我瞧见了便带来和昭昭一同尝尝。”险些说漏嘴,阮妤连忙带上笑掩饰了过去,随手拿了一块绿豆酥,香甜入口,倒是一脸心满意足眯起了眼。
像只贪吃的猫。
容澈柔和了眉眼,阮妤的说辞着实蹩脚,但也道出,这是阮妤头一次做着绿豆酥,不知道她以往偷摸着做的甜食,是否有进过别人的肚子。
想来,容澈心里有些不悦,顺道拿起一块绿豆酥放入口中,甜腻的味道比闻起来更甚,不过滑入食道却又在心尖化开,抚平了心里的妒忌。
她一个深藏秘密的少城主,怕是也不会轻易与人分享她的喜好了,唯有他能独享这份甜蜜。
阮妤期待地看着容澈:“好吃吗?”
发觉容澈神色似乎有些欣喜,心里也高兴了几分,一张脸笑靥如花,容澈应是喜欢的吧。
“嗯,很甜。”他是说,她的笑,“夫君可要听我抚琴?”
容澈忽有兴致,既然小骗子给他独享了她的厨艺,他从未为人抚过琴,那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殊不知容澈心底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礼尚往来,在长命百岁看来简直要崩溃了,殿下这是真着了这个小白脸的道啊。
容澈的琴是随梁絮学的,起初梁絮只是为了让容澈扮女子更像几分,会抚琴自是最容易的办法,但梁絮去世后容澈依旧没有扔下琴技,似乎这已成为了他和母妃最后的联系。
然而容澈时常都是一人抚琴,不论是起初在冷宫还是日后去了后宫,容澈抚琴时是不允有旁人在身侧的,专门弹给一人听,那更是前所未有。
长命百岁时常感叹容澈虽身为男子,琴技却丝毫不差大多女子,但跟随容澈多年,也仅能在容澈抚琴时,偷摸着趴在墙边侧耳聆听,若是被容澈发现了,那寒冰彻骨的眼神,足以让两人吓得魂飞魄散。
阮妤一听立刻应下:“好呀。”
随即便想到头一次在容澈房里睡醒后,清晨听到的那悠然婉转的曲子,可惜那首曲子未曾听完。
百岁哆哆嗦嗦将容澈的琴抱来,放置在容澈身前还频频抬头偷瞄阮妤,这小白脸城主到底是给殿下下了什么蛊。
阮妤未曾发现两个下人奇奇怪怪的眼神,视线全被容澈吸引了去,手抚琴弦,还未发出半个音节,却已然是在这架势下,为容澈周身镀上了一层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那日并不似现在一般,她就坐在他跟前,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在准备着聆听容澈的琴声。
阮妤注意到容澈的指尖修剪的整齐干净,修长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指尖抚动琴弦,悠然的琴声随之而起。
从小只与刀剑作伴的阮妤并未听过多少曲子,甚至许多家喻户晓的名曲,她也不定能叫得出名字来,而此时的曲子,在阮妤浅薄的曲库中就更是毫无痕迹。
未曾听过,阮妤也懂分辨曲子的旋律好听与否,如呢喃细语般缓缓流入耳中,曲调幽缓却并不哀愁,每个音调都像是一根羽毛一般轻抚着阮妤为之颤动的心尖。
凉风拂过,吹动着院外的桃花林沙沙作响,容澈耳边的发丝从耳后滑落,随着风飘扬在脸侧,挡住他线条清明的下颌线,美音美景美色,阮妤不禁沉浸其中。
此时容澈心中,倒是没由来突然想起了母妃,若要说阮妤是听他抚琴第一人倒也不尽然,小时候他便常在母妃的督促下抚琴给母妃听。
虽是为了练习,但那时他倒也没少闹脾气。
琴声中,他似是想起了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