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惊变
“兄台，从前没见过你，在下胡为，胡作非为的胡，胡作非为的为。”旁边一位挺着大肚腩的中年人抱拳打着招呼。
桌子上的几人无不微笑行礼，可是黄小二却没搭理他，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现在他的眼眸聚精会神，满脑子都是昔日和荣烟的点点滴滴。
原本他以为自己对这个女子并无多少感情，但到了此时此刻，他才发现不是这样。
看到自己的示好没有得到应答，中年大肚男子也觉得索然无趣，开始自顾自和旁人交谈。
周围的嘈杂声震耳欲聋，越来越多的宾客把院落挤的满满当当，甚至有些摩肩擦踵。
坐在位子上的黄小二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或喜或悲，矛盾的心思一旦开始就会蔓延，但不管思虑多久，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声叹息。
“宾客入座，婚礼开始。”
随着一声呐喊，锣鼓声响起，这是在提醒众人安静。
果然刹那间刚刚还喧嚣热闹的现场变的安静非常，哪怕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见。
“新郎新娘进场，高堂端坐。”
其实这场婚礼结合了满汉的习俗，像是汉人的传统但又不全是。
高台上坐着荣烟的爹娘，可却不见新郎巴山的阿玛额娘，按照礼节来说双方应该父母都在现场，可事实并不是这样。
只见穿着大红色衣裳的新郎新娘缓缓入场，他们携手并进，好一对夫唱妇随的夫妻。
巴山作为江宁将军，现场有不少他的部下前来捧场，光是穿着铠甲的军官就有不少，他们尽皆笑容满面，开怀大笑。
而他本人更是如此，满口黄牙裸露在外，相比之前，黄小二觉得他长的更丑了。
俗话说相由心生，他不知道是因为荣烟的缘故，还是自己的主观色彩，反正就是看巴山很不顺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先是朝天跪拜，随后转向荣家老夫妇叩首。
两位老人笑的前胸贴后背，脸上的皱纹都在缠斗，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很满意这桩婚事。
“夫妻对拜。”
这是结婚的最后一拜，随后便是送入洞房，黄小二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逐渐心中平静下来。
任何一件事，哪怕一开始让人无法接受，可是久而久之自己没有反抗，时间一长便会泛起心思为自己寻找理由接受。
这是人性，也是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就在众人以为婚礼会顺利举行，一帆风顺的时候，异变陡生。
还是那顶不太牢靠的珍珠顶戴，新郎新娘对拜之际脑袋不小心磕碰了一下，“哗啦啦！”珍珠落了一地，顶戴也掉了下来，顺带着还扯下了那块红布盖头。
原本这只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小事，宾客们好奇之余也就是看看新娘的长相。
可当荣烟露出她精心打扮的外貌时，离高台最近的主桌上，有一青年忽然拍案而起，他哆嗦着手指失声惊叫，“烟儿姑娘。”
“哎哟喂，原来你认识荣家小姐啊！”
“就是，这又不是什么新鲜事，荣家小姐相貌端庄，生的好看，谁不想认识呢？”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好友纷纷附和，巴山听了这番夸赞自己妻子的话语没有生气，倒是一脸高兴的露出那口黄牙。
有人夸赞自己妻子的美貌在他看来是件高兴的事情，这表明他的眼光和地位。
可是接下来青年的话却让人惊掉了下巴，“什么啊？她是京城妓院的妓女，我还光顾过她，哪里是什么荣家小姐？”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诺大的厅堂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本来还在奏乐的喇叭唢呐也停止了吹弹，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了荣烟。
“啪！啪！”巴山上前两步直接两个大嘴巴子甩在了说话的青年脸上，“你胡说八道什么？”
青年被打的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捂着流血的嘴角不敢言语，但他眼角的余光还在撇向旁边，显然是敢怒不敢言。
“老子杀了你这个龟孙。”巴山拔出了佩刀，亮晃晃的刀身闪着耀眼的光芒，再加上他满面怒容，额头上青筋暴起，手起刀落就在一瞬之间。
青年顿时被吓了个屁滚尿流，他急忙跪倒在地哭爹喊娘，再一看从他的裤裆里流出了明黄色的液体，“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小人不敢有半点虚言啊。”
“啊？你还敢乱说，看我不一刀砍了你。”巴山怒不可遏，当着众多宾客的面，他算是丢尽了脸，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砍下这青年的头颅。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人措手不及，方才还在青年身边调笑的好友早就不见了踪影，他们在看到巴山暴起的刹那就跑了个干干净净，无影无踪。
什么叫狐朋狗友，他们可算是把这个词形容了个明明白白。
眼看钢刀就要落下，青年的大好头颅就要冲天而起，荣烟却是开口了，“他说的是真的。”
“什么？”此言一出，宾客们尽皆哗然。
荣家老夫妻更是惊愕当场，瞪着眼睛，哆嗦着手浑身颤抖。
巴山在闻言的一刹那丢掉了自己手中的钢刀，“叮当！”铁器和地面碰撞出现的火花表明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荣烟，可面对的却是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神。
荣烟历经的苦难已经太多，她自风雨中而来，又从风雨中而去。
女人在这个时代注定是悲哀的，她们是当权者的工具，是男人的附属品，就连亲生父母有时候也只是把她们当成联姻的物件。
“你。。。”巴山扬起手掌，他想要甩出这个嘴巴子，但看到荣烟丝毫没有躲闪的表情，他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对荣烟并不是见色起意，而是爱慕已久，他的眼中满是柔情，别看他今时今日位高权重，但他也曾经年轻过。
还记得当初，他被荣烟的美貌所倾倒，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如今好不容易梦想成真，却不想现实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神情复杂的思虑片刻，他终究还是放下了手掌，轻声叹息一声后，他怒喊道，“走。”
众多官兵随即尾随他离开了院落大厅，可是别忘记了，这可是巴山自己的家，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场面不那么难堪。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是颜面丧失，想必不要多久就会成为远近闻名的笑柄，但他似乎皆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