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祸国妖妃（五）
今日天气晴好，唐棠一早就拉了白姝出门吃早茶。
“我听说祥福居新来了个点心师傅，做的点心可好吃了，去晚了都买不着！”
祥福居坐落在玄雀大街上，平日里人来人往的玄雀街今日却没了行人。
唐棠疑惑地问道：“今日怎地这么冷清？”
她的话刚落，就有一队人匆匆路过，口中喝道：“大理寺办案，闲人请避！”
初雪吓了一跳，拉住唐棠：“小姐快别去了，前面一定是出事了，大理寺的人都来了！”
唐棠眨着大眼睛：“我不怕，我现在有师父的惊鸿剑法护身呢！”
她们还在拉扯，唐府的侍卫却匆忙赶了过来：“小姐，大人吩咐我们赶紧带您回去！”
唐棠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轻声道：“吏部侍郎昨夜在玄雀街被人杀害，圣上震怒，要求严查，凶手尚在暗处，大人不放心，小姐还是赶紧随我们回去吧！”
唐棠恍然大悟：“是这样啊！”
她转向白姝：“师父，那只好下次再去吃了。”
这件事并未对这几个女孩子造成什么影响，对于白姝来说，什么王侍郎陈侍郎，她也不认识，对唐棠来说，这些官场的老爷顶多就听过名字罢了。
“估计是招惹了什么仇家吧。”唐棠随口说了一句，这件事在她们那里就揭过去了。
只是天子脚下，朝廷命官被人暗杀，皇帝非常气愤。这王承义在他未登基前就是支持他的一脉，很是忠心了，因此他命令下去，一个月内要求抓到凶手。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月之期还未过，又有一个官员被杀了。
这回死的是工部尚书。
他是死在自家的书房，凶手避开尚书府的层层侍卫，将工部尚书一剑穿心，不可谓不艺高，不可谓不大胆。
一月之内，连死两大高官，一时间，当官的人人自危。
皇帝在朝堂上将大理寺卿骂得狗血淋头。
这下唐棠彻底出不了门了，她唉声叹气的抱怨：“到底是谁干的啊，为什么要连累我出不了门呢！”
“凶手杀大官，我一介小小女子，没得罪什么人，应该没关系吧？”
话是这么说，她到底还是沉下心来，做了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女子。
于是白姝更加卖力地教她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师父……你真是个……”唐棠无奈地笑，“真是个好师父！”
唐府的日子是平淡且和顺的，外面的日子可就没这么好了。
因为，又有一人被杀了。
这次死的人，竟是丞相之子！
丞相高晋四十才得此儿，一直如珠似玉的宝贝着，今年刚刚十七，甚至还未来得及谋上官职。
“听说丞相大人披头散发，跪在大殿上久久不起，涕泪滂沱，求皇帝陛下彻查凶手。”
初雪出门购买唐棠想吃的祥福居的点心，将听来的新鲜事告诉了她。
唐棠吃着祥福居的莲花酥，白皙如玉的脸颊鼓起了一个小包子，看着很是可爱，她不解地问：“丞相的儿子不是还没当上大官呢，怎么也被杀了？”
初雪摇摇头：“或许搞错了呢？”
唐棠不甚在意，她又伸手去拿下一块点心：“或许吧，谁知道呢。”
她们坐在花园中的亭子里，此时凉风习习，颇为惬意，也将不远处几个洒扫婢女的话带入白姝的耳中。
“我家堂兄就在丞相府中做侍卫呢，听说啊，这次相府的小少爷是白死的。”
她们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是白姝的耳力远超凡人，将她们的话听得分明。
“怎么说？什么叫白死？”有人小声八卦。
先头那婢女带着消息灵通的嘚瑟，眉飞色舞：“你们不懂了吧，听我堂兄说，昨日晚上相爷本来要去文府吃酒，文府你们知道吧，就是丞相夫人的娘家。”
“但是临行前，相爷突发头疾，没办法，小公子就坐上了相爷惯常坐的轿子，自己去了文府。”
一人咋舌：“相府的侍卫呢？这就让凶手得手了吗！”
“可别提了，那凶手可厉害了，一人一剑，将现场所有的人几乎都杀光了，就像是个煞神。”
“几乎？”
婢女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一个轿夫逃掉了，他被吓疯了，口口声声说是……”
“是什么？”
“说是……红衣女鬼索命！”
最后一句这个婢女存了吓人的心思，猛地将声音稍稍放大，果不其然听到了一堆抽气声。
白姝一怔，“红衣女鬼”几个字让她心中警铃响起，无端地让她想起天衍诀中红衣妖妃的模样。她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在唐棠身上，见她愉快地吃着点心，喝着茶，一袭浅杏色的裙子将她衬得无比清新，好像亭亭开放的出水莲花，一派天真美好。
但愿是自己想多了吧……
丞相死了儿子，天子愈加重视，繁华的玄雀街连白日里都变得冷清了下去，不管何时都能看到加派的禁卫军在街上行走，空气中都弥漫了紧张的味道。
今夜月明星稀，丞相府刚办完丧事，一片死气沉沉的悲伤。
丞相崔荃坐着发呆，他今年五十多岁了，平日里精神矍铄，这几日打击过大，头发都白了一大半，整个人看上去老了十岁。
轻盈的脚步仿佛清风拂过，细微的可以忽略不计。
崔荃的眼前猛然就多了一道黑影。
他转动着失去生气的浑浊眼珠，看向了前方的人影。
那是一道纤细的身影，穿着红色的衣裙，那如火的颜色在暗夜里就像流动的鲜血，带着死亡的气息。
“你来了。”崔荃张口，声音嘶哑。
女子笑了：“崔大人倒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怎么？”
她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小儿子的死对你打击这么大吗？”
崔荃沉默片刻：“院子里，我布置了层层暗卫。”
“哦，那个呀？”她笑靥如花，“一群蠢材而已。”
“准备好死了吗？崔大人。”
明明是催人命的话，说出的语调就像是在问候，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