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看戏
七十五
周穆羽迅速回了一句“哪儿的话”，看着聊天界面反复切换的“谢尹”和“正在输入”，陷入了沉思。
她和谢尹最近的接触确实不多，一方面是躲着那家综艺拍摄，另一方面，她现在不跟组，大部分的工作都可以通过线上完成，非得要他俩同时出面的事情本来就少，现在有其他人跟着照顾谢尹，她自然就退居幕后了。再加上和沈书航的协议让她基本断绝了夜生活，她更没什么和谢尹面对面交谈的机会了。。
何况，就算真有两人独处的时间，谢尹也一贯不说人话。
这其实很糟糕，她如果不能搞懂谢尹的想法，工作就很容易出岔子。可偏偏谢尹只在聊天时阴阳怪气，工作上都积极配合，让她实在搞不明白，这到底是有情况还是一切正常。
聊天界面最终还是停在了“谢尹”，他没有再发消息过来。周穆羽原本是硬撑着困意想等一个回复的，这下反而精神抖擞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谢尹不会跑到微博发疯吧，赶紧打开微博。
还好，风平浪静。
许印解约的事终于还是上了热搜。公司那边拖着他的薪酬，还找了一堆人来爆料，从身边的工作人员到粉丝群里伏的暗线，都冒出来控诉他耍大牌不好相处还私生活混乱，更有群演在论坛开贴说《逐鹿》拍摄期间遭遇了骚扰，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字里行间暗示对方粉丝众多惹不起，再配合这个时间点，很容易让人联想。
周穆羽早就把相应的对策都发给许印了，于是安心地坐山观虎斗。
许印现在只想拿到钱回家安心过日子，对粉丝没那么多顾忌，索性趁着这个机会公布了和张旖叶的恋情，表示自己一直从一而终，并没有过传闻中的行为。张旖叶也站出来打配合，自爆在《逐鹿》剧组中和许印因戏生情，交往至今。之后又有人爆出了酒店监控视频，表面上说是要锤许印塌房，实际却佐证了许印和张旖叶的说法。
许印的粉丝面对接连的变故自然是哀鸿遍野，公司也趁机浑水摸鱼，提出一些诸如“许印爱豆失格，公司才要求解约”的说法。许印立刻挂出了法院判决书，证实是他因公司未依约支付酬劳才主动解约，狠狠打了前公司的脸。
在不那么介意艺人谈恋爱的大众眼中，既然许印洗脱了私生活混乱的罪名，就没有什么可吃的瓜了，自然也就散开来不关注了。还有些对恋情不那么抵制的粉丝，在看到法院判决书后也大致理清了思路，做了澄清微博，还拿出不菲的奖品做抽奖求转发。澄清博轮了十几万转，成为这场解约风波中最出圈的一条。
这出戏雷声大雨点小，又赶上《逐鹿》刚刚官宣定档的时间点，被戏称为“《逐鹿》宣传片”。
只有少数几个眼尖心细的人，看到了这出戏中那个诡异的证据。
澄清博被大规模转发的第二天下午，论坛里悄悄冒出了一条帖子：
【没人觉得那个爆出来的酒店监控似曾相识吗？】
当时大家都还沉浸在吃瓜的氛围中，无人注意这条单纯的疑问，只有两条回复，让楼主有话直说不要打哑谜。
不到半小时，这条帖子就被删除了。
第一个打来电话的是谢尹，问她又和许印做了什么交易。周穆羽说没有，谢尹不信。
“许印说想退圈养孩子了，我就觉得能帮一把是一把。”
“少来。”谢尹根本不相信她的说法，“你什么时候在乎过别人家的事了？”
“我不在乎啊，”周穆羽说，“帮他出个主意而已，没什么吧。”
谢尹沉默了一阵，问：
“穆羽，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周穆羽感到莫名其妙：“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谢尹那边好像还在录节目，非常吵闹，想来他也不方便提高音调，周穆羽只好把耳机使劲按住，“又是赵桐又是许印，你帮的人是不是太多了？”
“他俩的情况又不一样……”
“你从前不会这样的。”谢尹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我现在也没有亏本啊！”周穆羽解释，“《逐鹿》就要上了，这会儿许印出事只会影响播出效果，你总不希望这部戏刚定档就因为主演绯闻撤档吧？”
“事实如何，你心里有数。”谢尹放下一句，“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等这边录制结束。”
周穆羽心里没数，可还是只能说：“好。”
沈书航也看出了不对劲，晚上视频时也问了她，她还是同一套说法。沈书航倒是没怀疑，很快把话题转移了。
“我刚开始看赵桐那个节目，听说很精彩。”
“确实，这届选手实力不错还有梗，热度都在上升。”
赵桐作为第一个出圈的选手，自然吃到了最多的福利，现在排名基本稳定在前三，前两名都是之前参加过其他选秀的“回锅肉”，自带热度，但初舞台表现平平，之后如果没有制造一些名场面，光靠之前的粉丝，很难稳住排名。
“我问了一下阿文，公司对她很不满意。”
“可以想见。”
周穆羽完全不意外，无论君盛之前作为如何，赵桐不仅在参赛时狠狠摆了他们一道，还在播出时引发了一轮对君盛的讨伐，虽说赵桐并不是刻意为之，但在君盛的角度，这就是员工忤逆高层决议。
“阿文说公司正在和节目组谈判，想把她的位置跟李昕欣做置换。”沈书航一股脑地把信息都透露了，“你想捧她出道，还有点难度。”
“你看戏呢？”
“当然。”沈书航微微一笑，“我很期待，你要怎么帮她，尤其今天过后。”
“今天？”
“那个酒店视频，我以为你是专门拿来陷害我的，没想到还有第二段。”沈书航笑着说，脸上没有丝毫愠怒，“阿文说的没错，你的手段确实总让人出乎意料。”
“不止。”周穆羽见沈书航没有介意的样子，也放开了，倒了杯橙汁细细品着，感觉自己像极了电视剧里的坏女人，“今天那段，本来是给张旖叶的。就是因为有这段视频，她才会在君盛放谢尹黑料的时候站出来帮忙澄清。”当然还有在片场的时候，但这还牵扯到谢尹跟张旖叶之间的关系，就没有必要跟沈书航说了。
“你手上应该还有其他片段吧。”沈书航问，“还想拿来做什么？”
周穆羽没法全盘托出，只能感叹一句：“希望永远不要有用到的时候吧。”
帮许印只是个例外，她手上很多东西只是留着防守，真要用到，只能是谢尹又出事了。
谢尹现在的粉丝体量不比从前，处理起来只会比之前更加麻烦，她不害怕变故，但能顺顺利利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话说回来，赵桐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周穆羽回答，“她现在势头正好，过多的动作只会增加意外的可能性，不如先顺其自然，等事情发生再做应对。”
“确实是你的风格。”沈书航评价，“不过你就不怕，到时候发生一些你无法应对的事吗？”
周穆羽沉思了一会儿，沈书航也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
“那就是命了吧。”她说，“没有人能一直胜利，我只是尽我所能而已，总有我能力不及的地方。”
“不会不甘心？”
“赵桐不可能靠我过一辈子。这条路始终得她自己走，我再怎么操作，都只是辅助。”周穆羽若有所思地摇晃着杯子里的橙汁，“不甘心当然会有，但说到底，我始终是在拿别人的人生做赌，真要有什么不甘心或悔恨，也比不上她本人来得多。”
“赵桐听到该哭了。”沈书航开玩笑说。
周穆羽耸耸肩：“我倒觉得，她比你想的坚强。”
在看不到实现梦想的希望的情况下，一个人在这座城市里默默坚持练习，坚持了那么多年，还练到了现在这种程度，这份意志力，周穆羽自认是比不上的。
就算这次真的被君盛置换了位置，赵桐也已经打开了知名度，完成了初始的粉丝积累，之后想参加其他选秀或是综艺，也是易如反掌。
周穆羽完全不担心，赵桐想要的是舞台，这年头出道的团体，一年也不一定能有几个舞台，如果赵桐愿意，完全可以以solo的形式发展，说不定舞台还能多点。君盛不同意，周穆羽也可以帮她办解约，甚至可以签下她。
周穆羽唯一的担忧，是节目组为了和君盛的合作，恶意剪辑赵桐。赵桐的粉丝群体还没稳定下来，大多数都是喜欢她的实力和温柔的性子，之后如果发生舞台失误，或是表现出“与人设不符”的行为，很容易大规模脱粉。
不过既然节目组在邀请谢尹时已经答应了尽量保赵桐进三公，赵桐又已然成为这个节目最出圈的人物之一，周穆羽相信他们不至于做得太明显，自毁长城。
暗里的手段虽然难防，但终归不过是舆论战，长期看选秀的人，对这样的手段早就了如指掌，掀不起多大浪。
周穆羽原本不打算再触君盛的逆鳞，但如果对方下定了决心不顾长期利益也要维护自己的面子，那她也不介意硬碰硬。
“穆羽……”沈书航突然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