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转变
六十八
时间就是金钱，君盛不想多负误工的钱，又铁了心要捧于树潼，最后在自家练习生里找了个身姿挺拔、身形相似的来做替身先拍着。周穆羽隐隐觉得有些不妥，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她怎么也不好插手。
新来的替身叫赵桐，一六八的身高，腰细腿长脸小，单论比例甚至比于树潼要好些。只是长相偏冷酷风，扮上古装多少还是有点违和。
沈书航也不很介意，能把戏接好，别让他太出戏就行。
赵桐倒是个有想法的，逮着机会就拿着剧本找沈书航问这问那的，明知自己不露脸，还是会请教如何带入情绪，做出适当的表情，把角色演好，甚至直接追上房车问。见着周穆羽也不吃惊，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又转身接着请教。剧组里很快传出了些闲话，她却跟个没事人似的，一点都不避嫌。
周穆羽对这人印象倒不错。虽说还只是练习生，但到底是签了公司的正经艺人，君盛让她来当替身，挺折辱的。赵桐却能把握好这次机会，甭管她请教沈书航是一心求学还是另有所图，能把这个姿态摆出来，就比一昧生闷气要强。
何况看她之后的表现，也确实是学进去了。
替身的派头自然跟正主不一样，排戏也不会照顾着她，有时候给她排个一早一晚，中间大片时间都只能在一旁等着。女生戏服轻薄些，周穆羽看赵桐在外面冻得直哆嗦，就喊她进房车里歇一歇，赵桐依依不舍地看着吊着威亚的沈书航，半晌还是受不住冻，进了房车。
周穆羽见时候尚早，就给她泡了杯姜茶。大概是烫了些，赵桐捧着马克杯小口小口地啄着，还一直冲着茶面吹气，冷酷的脸上倒是显出了几分娇憨。
周穆羽微微一笑，转身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周穆羽现在也算是在休假期，虽说不可能真的完全放下工作室的事，可大部分具体的内容也都交给别人做了，她就只负责审批，还有谢尹的vlog创意。先前做的几个提案谢尹觉得还行，打算一出组就拍，正好他出组时间和周穆羽这边差不多，也就这十几天的功夫，周穆羽就先看着联系合适的场地。
她这边电话不停，赵桐已经喝完了一整杯姜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察觉到对方打量的目光，她趁着电话的空隙，问赵桐还要添茶吗。
“不用了，您先忙。”回话倒是客气。
周穆羽还是给她续了杯温水：“别这么叫，我听着瘆得慌。稍等一下哈我这还几个电话。”
几个场地都挺合适，时间还早，预定也都还有空位，周穆羽集合了个表格发给谢尹后就合上了笔记本，坐到赵桐对面，和她闲聊。
“怎么样，还习惯吧？”
“挺好的。”赵桐笑笑，“第一次知道剧组长这样。”
“是不是和剧里差很多？”
“确实，就跟舞台似的，台上台下两种风景。”赵桐看向窗外，“我小时候去看人家彩排，偷偷站上舞台一看，全是钢筋水泥打光灯，景色一点都不好。可到了晚上，一切都不一样了……”
周穆羽原本只打算闲聊几句，想不到居然勾起了她的回忆。
“我一直想知道，活在聚光灯里是什么感觉。”赵桐苦笑了一下，“可惜好像没什么机会了。”
赵桐跟周穆羽有点像，是普通本科毕业后进的娱乐公司做练习生，一开始只是在一家小公司，唱歌跳舞都只有一个老师教。她也无所谓，认真学认真练，从0基础一直练到全公司第一。原本已经定了去参加选秀节目，结果公司实在撑不下去倒闭了，节目组对个人练习生的粉丝基础又卡得严，就把她的名额给了另一个公司。好在后来君盛开了练习生项目，她虽然年纪较大，可因为唱跳都不错成功入选了，也算是给她的梦想又续上了那么一点可能。
“听说公司最近打算出团了，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赶上这最后一班车。”
周穆羽听她这话，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她不知道赵桐是怎么想的，可在她看来，君盛可能根本没考虑过她。当初招她，说不定就是冲着收个低价的老师去的。至少现在，要是真有计划让她成团出道，根本不可能把她派来这边做替身，白白荒废这一大段时间。
其实听赵桐话里话外的意思，也不是拎不清的，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还是不死心罢了。
“有没有考虑转行呢？”偶像团体始终是吃青春饭的，转演员，职业生涯会长一些。
赵桐摇摇头：“我只是想上舞台而已。”
“其实我看你做演员也挺有天赋的。”周穆羽说，“你这两天学得那么认真，进步也挺明显的。其实现在有流量的演员上舞台的机会不比正经爱豆团少，你不考虑考虑曲线救国？”
赵桐还是摇头：“我只是觉得，既然接了这个工作，就得把它做好。可我还是喜欢唱跳，我想以唱跳歌手的身份站上舞台。”
不是很愿意变通，但这股子劲儿，周穆羽倒是喜欢得紧。
晚上回到酒店，周穆羽和沈书航说了一下赵桐的情况，她毕竟还是得罪过君盛，很多事，她不好自己出面。
“你有什么计划？”
“我认识几个选秀综艺的选角导演，现在正是定人的时候，我可以给他们推一推，就是不知道你们公司肯不肯放人……”于树潼的伤还没好，君盛又有自己想推的练习生，这会儿要把赵桐塞进去，还是有点难度的。
沈书航看着也有点为难：“我是可以开口，但这边的进度赶不上，公司不会答应的。何况……”他话锋一转，“你不怕别人说我包养小情人儿吗？”
周穆羽失笑，想着：我不就是你包养的小情人么？嘴上却把了门，只说：“这会儿推人也得到四月份才集训，到时候于树潼的伤应该也能卸下绷带了，我看那小姑娘也是个有骨气的，真让替身拍全程，她应该也不乐意吧。”
沈书航轻捏着她的手指：“你倒是把整个剧组都摸透了。”
“而且，我也不要你去跟公司说，只要你跟于树潼提一提，就说替身还是影响入戏，关心一下她的伤势，给个大概的时间就行。”周穆羽见他越玩儿越起劲，也反捏回去，“选秀的事，我会请导演那边发邀请函，不用你出面。”
“分工明确啊。”沈书航笑着任她上手，“费这么多功夫，不是只打算送她去做炮灰的吧？”
“反正最近也闲，送佛送到西呗。”
沈书航不知想到了什么，愣愣地看着她出神。
周穆羽拿手在他眼前晃了几下，被他一把抓住，按在腿上，又继续盯着她。
“怎么了嘛。”沈书航半天不开口，周穆羽被他看得有点心慌。
“其实你完全可以做个独立的经纪人。”沈书航说，“你也不缺钱了，就接接案子……”
“你想吃夜宵吗？”周穆羽及时叫停了他，“我有点饿了。”
领会到她的意思，沈书航摇摇头：“我不吃了，你想点什么？我帮你叫。”
周穆羽也就是一时嘴馋，叫了些炸鸡烤串之类的垃圾食品，吧唧吧唧地吃得开心，许久才注意到沈书航正一脸羡慕地看着她。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种吃不胖的体质很让人眼馋？”
周穆羽觉得比起眼馋她的体质，沈书航可能更眼馋她嘴边的鸡块，就把那盒鸡块往前推了推，想不到他居然又给原样推回来。
“没有。”谢尹倒是说过想把她剖了做研究，为人类的减肥事业做贡献。
趁着有空，沈书航当着周穆羽的面给于树潼打了个电话。他特地开了免提，周穆羽听于树潼的意思，也是想尽快回组，只是伤势确实有点重，医生预估能进组的时间，比他们想的晚了几天。
“对了沈哥，谢尹那个经纪人还在你那里吗？”
哦？
听到这个称呼，周穆羽耐人寻味地勾起了嘴角。
“在啊，怎么了？”沈书航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些，要不是周穆羽就在他身边，可能还听不出变化。
“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遇到文姐，多聊了几句。”于树潼故作神秘地说，“我听说……”
“她是我女朋友。”
沈书航没等对面说完就放了话。
于树潼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听说嫂子长相能力都是一等一的出众，之前都没机会见识，不知道我回组后能不能得见？”
沈书航看了一眼周穆羽，周穆羽平静地回看。
“你要是回得早，兴许能一起吃顿饭。”
于树潼笑着又客套了两句，沈书航也配合着说了结束语才挂断。一抬头，就对上周穆羽饶有兴趣的目光。
“看笑话呢？”
“怎么能是笑话呢？”周穆羽说着，嘴角倒是不自觉地上扬，“可惜了，我还想听听文姐是怎么评价我的呢。”
“想听我给你复述。”
沈书航把她搂进怀里靠在床边，给她讲当初进组前杜诺文是怎么给他打预防针的，周穆羽的思绪却止不住飘远。
她让沈书航打这个电话，本身也存了些用美男计的心思，没想到倒是歪打正着，探出了于树潼的意思。
也对，沈书航这样的人，身边不可能缺人追。
分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她心中却生出了一丝别样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