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散心
四十七
沈书航在去机场的车上打开了后台的微博，界面停留在周穆羽的账号首页。
真好，做戏就做全套。
定好最早一班航班，他给林导发消息销了假，又让剧组的司机到时候去机场接他，安排好这一切之后，他闭上眼睛靠在窗边。
原本想着，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只是他流年不顺，招惹了什么人，他还想陪在她身边，让她不要被网上的骂声影响。
看来她是不会被影响了。
气极伤极后，他反倒有些好奇了，这样的局面，她打算如何收场？他确实算是摔了一跤，破了点皮，可她上了君盛的黑名单，又跟他瘫了牌，之后打算怎么在圈里混？
靠谢尹吗？他自己都寄人篱下。
凌晨的机场没有太多人，他在星巴克点了杯冰美式。店员看了他两眼，认出了他，他说自己状态不太好，拒绝了合影，给店员签了个名，拿着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
柜台那边的柜员似乎在偷拍他，他也没有精力去管了，只是发消息给杜诺文说了一下情况。杜诺文回得很快，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录音了吗？”
“没有。”沈书航当时着急，根本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她借走了我的手机。”
杜诺文可能是怕他刻意包庇，又追问：“没带录音笔？”
他平时随身会有一根，用来记录一些突然的灵感，这次换完衣服拿着手机就走了，就没带。
所以她当时蹲在他面前……是在搜身？
太妙了，妙到沈书航都忍不住想鼓掌。
“那公司邮箱那个视频……”
“不是她，她说她也很意外。”沈书航肯定地说，“什么都认了，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藏。”
“那个人消失了，这两天都没联系上。”
“那人手上的东西已经没有价值了。”沈书航很快反应过来，“无论他想做什么，现在都做不成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周穆羽似乎还为他摆平了一个麻烦。
“老板，你……还好吗？”
“挺好的。”这对话简直和刚刚如出一辙，只是人物对调，他怎么也笑不出来，“我定了最早一班飞机过去，不会耽误工作。”
“假都请了，不如歇两天吧。”杜诺文建议，“我们会想到办法的。”
“不用了，发声明吧。”他说，“就说是私人感情问题，让大家别太关心了。”
“这样……不太好吧。”杜诺文犹豫，“这相当于默认，舆论控不住的。”
“把谢尹的事情撇干净就行，反正也没有证据，发点好兄弟通稿，他那边应该也会见好就收。”
“这……”平白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杜诺文实在是不甘心。
“就这样吧，我累了。”
“那个……”杜诺文喊住了他，“需要说你们已经……已经分手了吗？”
沈书航闭上眼睛：“不用了。”
似乎，也没在一起过。
她那时吻他，就是为了躲避回答吧。
她不是做好了撤退的准备，是压根就没有进入这片战场。
还真是，一句谎都不肯撒。
杜诺文向公司打了报告，虽然大多数领导强烈反对，但沈书航的态度也很坚决，最终还是按着他的意思发了声明，谢尹几乎是第一时间转发支持。网路上关于这段三角恋情的传闻更是喧嚣日上，可当事人都不作回应，再多的揣测也只是揣测。
过了一周左右，陆续开始传出些诸如“接档剧集怕无法延续热度故意抹黑”的说法，在前后宣传的配合下，这个说法逐渐占据了上风。
不久，谢尹先前录制的那档慢综艺播出，他在其中展现的阳光开朗、坚强独立的性格与剧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照顾团队成员的小细节也在短视频平台被一一放大，一时间成为了新生代优质演员的代表。
沈书航没怎么在意他的状况，倒是第一时间听说了周穆羽离开金何的消息。
“莫总签的辞退，听说解约金结得很痛快。”杜诺文带来消息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走得也很痛快，听说拿着手机就离开了。”
“那她……现在去哪儿了？”
“不知道，我问了一圈相熟的公司，都说没收过她的简历。”
就连杜诺文都不禁有些唏嘘，谢尹之前说艺人与经纪人是一体同心，结果他飞黄腾达，周穆羽倒是被扫地出门了。
“不过她这样的能力，想去其他公司应该也不难。”
“如果其他公司不知道她摆了君盛一道的话。”
君盛虽说不至于行内垄断，对旗下艺人的作品管控也有限，但掌握了大批宣传资源，换句话说，就是掌握了话语权，真要对周穆羽下死手，专盯着她带的艺人发黑稿甚至做局都不是问题。其他公司知道这件事，敢不敢录用她还真是未知数。
“木鱼从前常说，自己选的，就得自己担着。”杜诺文说，“只是我真没想到她闹了这么大一出，把谢尹捧成了一线流量，结果就这样走了。”
沈书航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
周穆羽能为了谢尹这样牺牲，他不觉得她会轻易离开。
可在那之后的两个多月，周穆羽确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出现。谢尹的微博上，个人简介里的联系方式很快也改成了李馨月的工作邮箱。
周穆羽的微博也停止了更新，其实原本也只是做些工作记录，最新一条停留在四月底。
评论区倒是十分精彩，几万条评论，沈书航按着时间顺序看下来，只觉得人的想法还真是难以捉摸。一开始都是骂她的，沈书航的粉丝、谢尹的粉丝、cp粉都有，骂的点也是千奇百怪。大概是污言秽语都被看不下去的吃瓜群众举报了，留下的更多是质问体，说她借工作之便满足自己的私欲。沈书航看着觉得有趣，事实竟能与人们的认知如此截然不同。
再往后情绪式发言慢慢减少，除了几个极个别的极端粉丝持续不断地每日问候，大多数的留言转向了祝福和鼓励，祝她和沈书航能好好在一起。
沈书航苦笑着关掉了微博。
杜诺文后来对谢尹出过一次手，放了些旧消息出去，还没来得及闹大呢，谢尹工作室就发了声明，依的还是那套模板，声明和女方只是朋友，恳请不要以这样的方式诋毁女性。对方牢牢把住了道德制高点，杜诺文也无可奈何，只恨当初证据都被周穆羽消得差不多了，连她也没能找到多少东西。
沈书航杀青后不久就发了公告，表示因为身体原因需要调理，会暂停工作一段时间。评论区路人都以为他要陪女朋友度假，有祝福的有骂的，他也一概没有否认。他在临省找了个古色古香的小城，每天出门逛逛，和大爷大妈们聊聊天，逐渐消除角色对自己的影响。
这是座南方小城，宣传不多，却有许多地道特色的美食美景，这里的人们生活安逸，休闲娱乐的方式也是与三五好友喝茶聊天，没有太多流行文化的痕迹。这里的古建筑保存完好，沈书航闲来无事，就找个僻静的饮品店坐下，对着窗外的景色描上几笔。有间奶茶店的天台是他的最爱，从那里俯瞰，一片红砖绿瓦，远处是唐代的佛塔，近处有近代的清真圆顶，交相辉映，别有一番风情。
林导担心他的状况，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他都说一切安好，还请林导有空过来，他带他上山喝茶。林导忙着剪片，听他语气轻快，就放下心来，还说等剪好片之后便去找他。
几个合作过的导演制片也纷纷打来电话，字里行间都是关切之意。他感恩的同时，也明白是近来过于闭塞，让前辈们担心了，于是给自己设了个备忘录，定期传些不暴露位置的自拍或食谱上微博，也算是给周围人和粉丝一个交代。
沈书航放假，杜诺文没闲着，君盛给她拨了两个新人，之后打算跟着沈书航混个脸熟，让她先熟悉一下新人性格特性，好找找适合的剧本。她三不五时就给沈书航打电话，说说两个新人的事情，好坏事都说，一点没藏着掖着。沈书航虽然没见过那两个人，却能从杜诺文的描述中勾勒出两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是单纯天真，时而带点莽撞，但还算脚踏实地，每次训练都老老实实，只是天赋不及，另一个则不同，机智聪明，有些小心机但也不算太招人烦，据说天赋极高，上课全是即兴发挥，次次都能夺得头筹。
沈书航陪杜诺文聊着，不自觉想到了谢尹。
七月底谢尹杀青后，陆续有些小道消息说他打算和金何解约，沈书航原以为是些无稽之谈，不过十几天，金何就正式发了公告和谢尹解约，谢尹工作室也从金何的关联名单中消失。谢尹没有再签新公司，而是直接以独立工作室的形式开始招聘新成员加入，看来是要单干了。
沈书航注意到，他没有招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