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线
二十五
三月十四日晚上七点五十七分，平台提前上线。
剧集上线不到半小时就冲上了平台实时热一，三小时后冲上了日榜榜首，配合微博营销号和各路自来水下场，喜提六个热搜，剧集超话也涌入了五万新人，开始对剧情进行热烈讨论。十五号凌晨两点，平台点击破亿，剧方官博发了条庆祝微博，被熬夜的各路粉丝捉住调戏了一番。
谢尹工作室三个人窝在酒店房间里边看剧边刷论坛。李馨月问要不要引导一下舆论方向，周穆羽说不用，看看就行。谢尹在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没有作声。
“舆论战是君盛的强项，跟他们争话语权只会自取其辱，不如主动放弃这片战场，让他们觉得我们毫无威胁。”
“那就这样什么都不干？”
“干，但不是现在。”周穆羽把谢尹夹来的胡萝卜放到一边，“这会儿先让君盛的公关们运作一下，反正前期注重剧宣，剧集的热度高，我们也自然而然能有所收获。”
“其实是因为公司没钱。”听到这里，谢尹插嘴，“秦以衍的新剧要上了，财务部先批了那边的预热款。”
“也不至于一点都没有吧……”李馨月嘟囔着。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谁让你羽姐把宣传优先权让出去了呢。”谢尹搂住周穆羽的肩膀，“这几年我们都只能用秦以衍用剩下的了。”
周穆羽淡定地拨开他的手：“没那么夸张，财务说这个月过了就把款项批给我们，完全来得及。”
“可是……”到那会儿，各家粉丝早就占领阵地了，说不定拉踩通稿都发好几轮了。给君盛和沈书航让路也就算了，可其他男演员的公司也会下场啊。
“放心。”周穆羽摸摸她的头，“我有数。”
换作从前，李馨月早就微博私信轰炸了，可现在，她竟觉得这句话让人安心。
只是她很好奇：“为什么秦以衍有优先权？”
“之前，有急事借用了一下。”
周穆羽语焉不详，李馨月知道这是不要再问的意思，就没再追。
欣欣说她已经被周穆羽洗脑，彻底叛变了，她又不能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欣欣，只好放任欣欣在谢尹粉丝群里越陷越深。
周穆羽之前撞见过她们打电话，她倒不反对李馨月跟欣欣联系，甚至让李馨月时不时给对方放点行程消息，只是不要提她的名字。欣欣凭着这些消息在粉丝群内迅速站稳了脚跟，还当上了后援会的小管理。
“这样……不算私联吗？”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周穆羽满不在乎，“你的朋友，总比不认识的人靠谱。”
李馨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总觉得这件事不妥，作为朋友她不该这样利用欣欣，作为经纪人，她也不该这样插手粉丝群体。
可她确实需要这份工作，需要把工作做好。
周穆羽是个不错的师傅，哪怕她只是在现场干干杂活也会为她申请策划提成，转正、加薪都办得干脆利索；谢尹作为小老板也大方得很，红包随手发，还常来包她们的零食和下午茶，一起吃饭更是没让她掏过钱。这几个月下来，她的存款比进了大厂的同学都多。
更重要的是，这份工作能给她带来成就感。
当她写的文案获得粉丝的引用和夸赞时，当她精心制作的物料被大规模转发时，她真的能够感受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她的重要性。在欣欣还在抱怨手头的活是个人就能干的时候，她能够因工作发现自己的特殊性，能够确定现在的这份工作除了她没人能做出这种效果。
她真的很喜欢这份工作。
也因此，她很感谢周穆羽当初给了她这个机会。她想让她看到，这个选择没有错，她会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
“我这里，是不是演得过了？”
“有点……”
“你看着像是跟他有仇。”周穆羽毫不留情地指出。
这场戏的拍摄时间很早，谢尹当时还很大张大合，不太会收束，现在回头看，确实夸张得格格不入。
“我算是知道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坚持要抢这个角色了。”谢尹往后一倒，惬意地撑着脑袋靠在床边，“哪里是看上剧本了，压根就是冲着沈书航。”
“免费的影帝补习班，不蹭白不蹭。还有他背后的资源……”周穆羽瞥了他一眼，“谁知道你之后跟人处成那样。”
“这怪我吗？”谢尹看着屏幕上勤勤恳恳敲着键盘的余凯，“老古板一个，谁处得来？”
周穆羽对此不置可否。
每个人的生活方式不同，谢尹觉得沈书航古板，沈书航觉得谢尹放荡，实在融合不了，就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本来走的就是两条道，顺其自然，分道扬镳就好了。
谢尹看完剧发了条微博：“一口气六集，要学习的还很多，小袁和小谢都会继续努力的。”配图是投屏的电视，正放到他与余凯争锋相对的场景。
赶上大多数vip用户刚看完剧的点，微博一发又涨了不少粉丝，评论区也有不少路人的鼓励，总的来说还算和谐。周穆羽见热度不错，联系了剧方宣传，提前上了个热搜，又让谢尹把话题编辑进去，也算是互帮互助了。
杜诺文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
虽然早早定好了计划，也按部就班地在宣传，可她迟迟联系不上沈书航，需要他本人过目的照片和文案都没法确认。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敢先斩后奏让vivian直接发送，只好把东西都打包好，等着第二天中午的另一波流量。
第二天中午，沈书航还是没有消息。
联系不上艺人是常有的事，杜诺文带过这么多人不至于这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可沈书航不一样，如果不是进组，他很少会失联，更何况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消息。杜诺文有些心慌，又不好到处声张，给周穆羽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也没见着人。
她于是开车去了沈书航家。
距离上次进门不过三四天，门内的景观已经又惨烈了不少，各式的西装和晚礼服像破布一样被扔得满地都是，地上流淌着色彩诡异的粘稠液体，地毯已经蜷成一团缩在角落，杜诺文简直不知何处下脚。
热播剧集的主人公躺在沙发上，双腿伸出扶手，细长的手臂自然垂下，纤细的身躯横陈在灰色的坐垫上，像是睡着了又像是没了呼吸。
杜诺文急忙跑到他跟前，身旁的茶几上放了一瓶安眠药，杜诺文伸出两根手指放在他鼻前，还好，他的呼吸微弱而平缓，人还在。
打电话找了相熟嘴严的医生过来，她推开主卧的门，这里的情况比之前她来时还要糟糕，甚至因为久未清理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地上还密密麻麻地散落着许多纸条。她挑了张没太多酒渍的捡起来一看，立马认出那是林导新电影里的台词。
看着这满屋子的纸条，杜诺文这才明白过来，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沈书航把剧本全撕了。
医生进门时也吓得不轻，以为进了什么凶案现场。杜诺文跟他简单说了一下情况，他小心地检查了一下沙发上的人，还好，只是安眠药的药效还没消，还在睡觉罢了。数了数桌上的药片，只少了两片。
“身体问题不大。”医生下了结论。
杜诺文放下心来，这才跟工作室其他人通气。
“老大这也入戏太深了吧，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不至于吧，好歹也拍了那么多年戏了，拍完就好了吧。”
“你别说，这场面我真没见过。”资历最深的yoyo难得八卦，“阿航不是一直挺hold得住的吗？”
“这个情况要不要报告给老板啊……”
“想什么呢，老板才不管这些呢。”
杜诺文看她们在群里七嘴八舌的，赶紧出来做决策：“先别声张，再过几天就进组了，早点把这部戏拍完，给他找个轻松点的综艺调整一下。”
“好的。”
“ok。”
……
杜诺文没再理会她们的惯性附和，而是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周穆羽。
如果说颁奖前杜诺文还对沈书航的情况有过一丝幻想的话，那么沈书航飞去横店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杜诺文已经完整地向沈书航转述了她和周穆羽的对话，结果就是今天这个下场。
她已经无论如何无法阻止沈书航的感情了，既然如此，杜诺文想，不如试试把周穆羽也拖下水，两头热总比一头热强。
她从前没想过这条路，是因为和周穆羽共事过，知道她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又怕沈书航栽进去吃亏。但转念想想，沈书航的条件放到娱乐圈都是出类拔萃，脸蛋身材事业钱样样都有了，这样的人要追人，杜诺文不信还有追不上的。
何况周穆羽只是工作上公事公办，也不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对lily都能用心提拔，如果真能进入私人感情阶段，哪怕不是交往，只是加深一些了解，说不定就不用担心她对他们出什么阴招了。
更何况，和沈书航交往又不耽误谢尹的事业，周穆羽和别人合作了那么多次都能和平圆满，不至于到他们这边就非得你死我活吧。
只要能把这段宣传期和之后的冷却期安然度过去，哪怕之后因为情感纠葛惹得一地鸡毛，以周穆羽的性格也不会四处宣扬，只要无损沈书航的名誉，就和她没什么关系。
只是，要她相信周穆羽这件事，着实是让杜诺文有些难受。
她看着毫无动静的微信对话框，不自觉地攥紧了手机。
好歹师徒一场，木鱼，别让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