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钉子户
和高慧心匆匆道别后，周倩她们又跟着郝婆婆回去。
她为高慧心高兴的同时也为自己的落选感到沮丧。
这家人看样子不是那刻薄下人的人家，从仆妇的穿着就看得出来。
而且小小姐对她印象好，看着也是个单纯可爱的，要是自己能留下，估计会去侍候她。
“唉，难道就是因为问是否识字的时候我慢了一些的缘故吗？”
周倩不解地想着，不知不觉念叨了出来。
走在她旁边的郝婆婆“嗤”了一声：“瞎想什么，就是因为你长得太出挑了。早知道不给你插上这梳篦呢。”
说着，郝婆婆将固定周倩刘海的梳篦扯了下来，顺带着扯下了好几根头发。
“嘶！”周倩按住自己垂下的刘海。
郝婆婆看了看她：“这样确实没那么出挑了，居然是我弄错了。”
周倩没想到是这个原因，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又想。
见到周倩她们回来了，没有姐姐的身影，高成梁很是失落。
周倩和他说了自己在孙府看到的情形，说出对孙家人的判断，让他不要太担心，估计孙家的大小姐会让高慧心留在跟前。
孙家大小姐看着性子很温和，似乎也喜欢高慧心，相信以高慧心的聪明，以后在孙家总不至于太吃苦。
高成梁有些庆幸周倩没有被留下，否则自己是得不到这些消息的，这样想了之后，他又对自己有些唾弃，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些。
后面的日子，高成梁很是黏着周倩，好像将她当做姐姐的替身一样，只要没事就来找她。
周倩倒也不烦他，这样一个‘弟弟’跟前跟后的，也不觉得等待着被挑选的日子难熬。
然而，他们在这个院子里相处的时光不会长，毕竟郝婆婆养着他们要费银钱的，他们这些孩子自然是早出手早为郝婆婆带来收益。
高成梁被挑走的日子也很快地来到了。
那天，郝婆婆选了四个长相都很清秀标致的男孩，其中就有高成梁。
与高成梁告别后，周倩一直心中忐忑，毕竟这挑走的四个是男孩子们中最显眼的，为何都要清秀好看的，周倩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下午，郝婆婆领回来两个，高成梁没有回来。
“郝婆婆，成梁弟弟留下了，买他的是什么人家？”
第二天，周倩鼓足勇气去郝婆婆的房间找她。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
“来这里之前，我与他们姐弟最熟，而且他们姐弟也对我很好。慧心姐走后，他一直当我像他姐姐一样，人非草木，我自然是关心他的。”
“放心吧，买下他的是一个官员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喜欢成梁弟弟那样的呀？”
“可不是，据说这位公子带着的书童必须要伶俐聪明的，还要长得好，说是这样带出去才有面子。
要不我给找了像高成梁那样的四个。
就这样，他除了高成梁，还好像很勉强地又留下了马六。
不过他对高成梁很满意，留下他没有二话的。”
“原来是去当书童，那敢情好。”周倩算是放了心。
“是啊，高慧心姐弟都有了好去处，你这个女娃儿倒是留在我院子里时间不短了。”
“郝婆婆，您不要嫌弃我，我也想快点儿有好人家将我买走，免得在您这里浪费米粮。”
“倒是会说好听话，以后有好人家你给婆婆我好好表现。”
……
后面的一个多月里，周倩被郝婆婆带出去四次，无一例外地没有被人看上挑走。
哪怕她将刘海留的厚厚的也没有用，因为看得人都会要求她将刘海撩开，看过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郝婆婆也不禁在心里犯嘀咕：原以为是个好出手的，没想到那些当家主母们不喜欢这样好看的。
难道真要卖给富人家去做妾去，可双倩年纪还太小了，别人买也会买年纪大些的。
再等等吧。
一次次地没有成功被卖出，周倩的心里也有了些恐慌。
她怕郝婆婆最后将她卖到青楼去，这种可能性随着她待在这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似乎越来越大了。
故而她很卖力地帮着郝婆婆管理着院子里的女孩子们。
小伍二十多天前已经走了，她的任务被周倩主动接了过来。
周倩刚来时，院子里的三十多个都走完了，她可以说是实打实的元老了，周倩也暗地里感叹自己是个‘钉子户’。
郝婆婆对院子里的孩子们其实不算苛刻，毕竟没让他们饿着。而且针对客户们的需求，在了解了孩子们的长处后，总是有针对性的送人去，这也使得她总能送出人到有需求的人家，只除了周倩。
这天，郝婆婆在街上偶然遇见了带她进这行的老姐妹丁婆子。
当时丁婆子刚从一家首饰店里出来，准备上等在店外的马车。
认出丁婆子的郝婆婆惊喜地上前打招呼。
丁婆子也感到意外，郝婆婆高兴地邀丁婆子到不远的茶楼去叙叙旧。
让车夫找个地方候着，丁婆子就和郝婆婆在茶楼好好地絮叨起来。
得知郝婆婆还干着牙婆的生意，丁婆子就说要到她的小院里去看看。
郝婆婆觉得自己干的也算是小有规模，在这太仓城里也是小有名声的牙人，自然同意。
“丁姐姐，你如今还干着牙婆的营生吗？应该没有了吧？你看你现在穿着这样体面，出入还坐马车，肯定是这些年挣了不老少，如今开始享福了。”
郝婆婆领着丁婆去她的院子，问出心中的疑惑。
丁婆子高深莫测地笑笑，没有回答郝婆婆的疑问。
进到小院，周倩正在给后来者讲述做一个奴婢该有的举止规矩，同时做着一些示范。
这些她完全都是照着当初小伍的教导照本宣科，没有加上任何她自己的理解。
所谓入乡随俗就是这样吧，不能去做自作聪明的事，特别是对于像她们这样要去当奴婢的人，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丁姐姐，你看那个站在前面教其他孩子的女孩没？长得真的没话说，一个字‘好’。可愣是过了两个月了，还没有人家愿意要。”
丁婆子也注意到院里的周倩，她笑道：“那是你没有找对人家。”
“我知道，姐姐说的是那烟花场所，可真将她送去那样的地界，有些可惜了。”
“没想到你做了这些年牙婆，还是个心善的。”丁婆说道，却有些揶揄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