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夺爵的缘故
客栈其中的一间房里，周倩的祖母刘氏将给原安定伯周善武煎好的药从侍候的婆子手中接过，一点点地用汤勺喂到周善武的嘴里。
这两天，周善武的精神比最初强了一点。
喝过药，刘氏又服侍周善武洗脸，漱口。
“安宁，真是对不住你，没想到我临到快要入土了，连累你要过苦日子。”
“老爷，把心放宽些，别想那么多了，我嫁给你也过了这些年的富贵日子，算是享了福了，就是孩子们……，不说了。”刘氏摆了摆手。
“我觉得自己也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啊，为何皇上如此对待我安定伯府，实在想不通。”
周善武又咳了两声，吐出的痰里还是带有血丝。
见此，刘氏拿帕子按了按眼角，道：“你还是别说那么多话了，慢慢将身子养好才好。”
“今天精神好多了，我将事情给你说说，你也和我参详一下，到底是哪里触到了皇上的逆鳞。”
见周善武坚持要说，精神也还尚可，刘氏让侍候的婆子先去自己住的房间休息，然后就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水慢慢喝。
“皇上下旨褫夺爵位的前一天，朝堂上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赵谦奏陈几位皇子中年长的已经过了及冠的年纪，皇上虽说千秋正盛，为朝廷稳固计，需尽早立太子以固国本。
当时赵谦奏陈后，包括礼部尚书和东阁大学士在内的好几个重臣附议，我见他们都支持，就也跟着加入其中了。
当时皇上没有表态，只是说会考虑就散朝了。
思来想去，除了这个，在朝堂上我没有说什么别的话。你也知道，作为勋贵，虽说品级高，可也没有什么实权，平时去上朝，我基本就是去点个卯罢了。”
“听你这么说，应该是这个缘故。”刘氏有些慎重地开口：“老爷，你当时怎么会想到去支持赵谦他们？”
“是我有些功利心了。安定伯传到泉儿这里就是第三代了，照例，后面就没有爵位了。这些后辈里虽说看着没有长歪，不像别的勋贵家里出来纨绔，可也没有会读书的，最多恩荫个小官，我怕以后就此没落了。
瑾姐儿得了曲贵妃和二皇子的青眼，到二皇子府做侧妃的事八九不离十，我就想着适当的表个态，又不是说支持谁做太子。
等太子定了，即使不是二皇子，这些成年的皇子也要封王了，将来瑾姐儿进了王府也是个侧王妃，也许对奉仁、奉义、奉礼、奉智他们的身份也能提一提。
不说别的，说亲事也好说一些，可以和更好的人家联姻。”
说到这里，周善武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哎，也许皇上以为我想让二皇子成为太子。可这是我想就能成的？我们早就和军权脱了钩，三十年了一直做的富贵闲人，皇上又不是不知道，我还真是想不通。
而且，你看皇上除了褫夺我的爵位外，没有对其他提议立储的官员有一丝的惩戒，这又是为何？”
周善武颓丧地摇头。
“可能皇上目前根本就不想立太子，其他的朝臣提这个事又是理所当然，不存在什么过错，找不到理由处罚。而你这些年一直不掺和这些政事，突然地表态让皇上迁怒与你吧？”刘氏思考着，慢慢地说道。
周善武有些恍然大悟：“安宁你是旁观者清，应该就是如此，我在朝中没有实权，可品级不低，处置了我既可杀鸡儆猴，警告其他大臣不可再议立储之事，又对朝堂没有多大的影响，没想到我这个安定伯还有这个作用。嗬嗬嗬！”
周善武苦笑着。
“哪里能想到我的这个举动所起的作用和我的目的南辕北辙呢？我真是糊涂啊！”
说着，周善武以手锤头。
刘氏赶紧起身过去抓住他的手：“老爷莫要自责，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皇上的心思不能猜，也猜不着。
再说了，虽说被罚回祁州重做军户，谁知道以后会如何呢。说不准将来真的是二皇子登位呢。”
“即使能如此又怎样，将来他难道还会想起我这个被褫夺爵位的安定伯不成？”
“老爷，在皇上下旨后，我将家里的一些名人字画和值钱的古董送到了廖氏和萧氏的娘家，说是希望将来若是事有转机，就拜托他们能帮我们美言几句，将他们的外孙、外孙女从祁州这个苦海里捞出来。东西他们都收下了，说是替我们先保管着。”
刘氏此时才将自己前些天的一些举动告诉周善武。
听了刘氏的话，周善武眼中透出些希望的光，抓紧老妻的手，有些哽咽了：“好，好！有你做妻子，是我的福气。”
“老爷，好好休息吧，别想太多了，以后的事慢慢来吧。”
待周善武睡着了，刘氏又在桌边坐了一会。
刚才她安慰周善武的话也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希望罢了，毕竟世事难料，前途未卜。
将服侍周善武的小厮叫进来后，刘氏就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孔嬷嬷跟着刘氏许多年了，一直很得用，加之有一把子力气，这次刘氏就留了她跟着自己去祁州。
除了服侍她的大丫鬟给放了身契，其他服侍她的丫鬟、婆子大都发卖了。
房间里，孔嬷嬷将一切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刘氏进去后，疲惫地坐下。
孔嬷嬷帮她按摩着肩颈：“老夫人，累坏了吧？”
“还称什么老夫人，就是个老婆子了。”
“在奴婢这里，您就是老夫人。”
“随你。”
“老夫人，您还真是身体不错，虽说奴婢一向也康健，可若是奴婢遇上您这样的事，肯定抵不住。”
“你以为我抵得住？这不是没法子嘛，我也想撂挑子，可撂不开手。
老爷受了这打击，这身子还不知养不养得好，老大无事的时候好像还顶用，真有事了，唉，也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没有章法。
我再不撑着，这个家就真的彻底散了。”
“老夫人，既然如此，您就要好好保重才是。”
“我会的。”拍了拍孔嬷嬷在肩上的手：“行了，早点休息，明天还得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