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牧歌“医院
临走之前井冉问出了交易的地点和卖家的体貌特征。她还是有点不甘心,以及感到些许蹊跷,兴许能从其中查到些什么。
她前脚刚走,后脚就听到警车的呼啸。她往老旧的居民楼上望了一眼,声控灯依次亮起,发出一阵疲惫的叹息。
……
她本想第二天一早去调查一下苏沐瞳说的人和地点,但是警察却先一步找上门了。
这里的警察很人性化,九点才来敲门,井冉也破天荒的睡到了九点——她本应该好好消化那四分之一个心脏的,但这几天发生的事让她身心俱疲了。
警察没有为难人,他们简单的问了几句确认没有问题就送她回去睡觉了,临走前一名女警补充道:“苏沐瞳很想见你,这两天如果有空的话希望你能去看看她。”
“一定。”井冉送他们离开然后倒头就睡,直到下午三点icu开放探视前才从床上爬起来。
难得的睡眠没能让她轻松很多,反而头重脚轻的厉害,脸色难看的以至于icu的护士都担忧的询问她是否需要休息一下。
井冉婉拒了,因为她听说奶奶短暂的清醒了。
她带着呼吸机,无法说话,但是可以眼神交流。
看见她蜡黄的脸,井冉心头一暖,不由得笑了:“您好,我来了。感觉怎么样?”
她浑浊的眼球晃了一下,下巴往上挪了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音节。
“?”
“嗯,嗯,嗯。”她插着留置针的手不断向上拍打着,头颅上下摆动。井冉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掀开枕头,下面空荡荡的,随即看到地上多了一张纸条。她把它打开,里面画着杂乱的线条,好像在努力书写着什么,但大脑和手很不听话。
老人在床上“啊啊”的叫,发出一声声痰音。井冉到另一边拿起吸痰管,手轻按在她因为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您别急,我先给您吸痰。”
她一边看着血氧饱和度的指数,一边上上下下提着细管,心里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要不要今天就把那个消息告诉她。她做得很投入,一时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
“这个是她今天上午写的。”
来人戴好手套,对她笑得满脸褶子。井冉注意到了他,这人他认识,icu的护工,很热情的人,或者说能干护工的人都不会太冷漠。井冉对他报以微笑,在另外两个护士过来之前也带上一次性手套说:“上午就醒了吗?”
“是啊,半睡半醒的。”
“翻身啦。”一个男护士喊道。
另一个护士对她解释道:“之前刚做了检查,还没翻身。”
井冉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看向护工,后者说道:“她一醒就胡乱比划,我们都看不懂她写的是什么,好像挺重要的。”
井冉看向床上的老人,发现她正睁着眼睛,一眨不眨,不知道在看什么。
翻完这一个他们就到下个病床前去了,井冉用消毒完的手重新拿起那张皱皱巴巴的a4纸。纸面上每一个点,每一个横都不在它应该在的地方,另一个方框都飞到了天边。井冉隐约有了猜测,带着这猜测她很容易就联想到了纸上支离破碎的内容是什么。
床头——柜。
床头柜里能有什么?
井冉想起来奶奶习惯把一些重要的东西锁到床头柜的抽屉里。旧相册、发票、存折银行卡和身份证户口本……如果有遗嘱大概率也会在里面,钥匙就在第二块床板下面。
她长吸了一口气,抬手理了理奶奶白多灰少的发丝,沉声说道:“谢谢您,我有时间会回去看看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已经打定主意不会再打开那扇抽屉。
……
中午,这是严文铭今天第三次去敲余素昕的门:“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不要讳疾忌医。”
没有回音。
严文铭继续劝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这次在没有反应他就再也不管了,反正这次大概率也会是徒劳的。
“我好不容易挤出一个下午的空闲,如果你说不想去我就继续回去上班。”
“……”
严文铭叹口气,然而就在他准备即将离去的时候门忽悠悠的开了。余素昕的脸色很差,就算她现在昏死过去严文铭也不觉得奇怪。想到前几次的轮回,严文铭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走吧。”
本市原则上有两家“最好的”医院,一个是公立的长海市第一人民医院,另一个是私立,叫牧歌医院。
二者除了所属性质不同之外,从业务能力、医护设施甚至所履行的社会义务都没有任何区别,包括服务质量。都说私立医院的服务要优于公立,但只要去过“牧歌”医院的人都会纠正你说这完全是刻板印象。
硬要说区别那确实有,如果说公立医院的医护还会担心患者投诉的话,那牧歌医院的职工们可完全不惧怕这个,蛮不讲理打架闹事的大概率会被直接扔出医院大门。据说部分项目比公立医院贵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依然不提供vip服务,有一种瞧不起你们所有人的美。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既不是有钱有势者的首选,也不太受平头百姓的爱戴,生意冷清的吓人。也不知道所谓一个私立医院是怎么运营下去的。
这是所有长海市人的疑问。有不少流言蜚语说“牧歌”与政府机构合作搞什么秘密实验,或者与某个庞大的组织有苟且,还有人说“牧歌”幕后的掌权者是为了洗钱。这些并非空穴来风,毕竟被举报那么多次一次整改都没有,从未上过任何新闻发布过任何广告的医院怎么想都有问题。
严文铭不了解事情的全貌,只知道他唯一进入牧歌医院的那次,接待他的医生和护士对待他和井冉的态度十分微妙。这让她不由得再次怀疑起他们的背景到底是什么。
这一次严文铭没打算再去“牧歌”碰一次壁,而是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交大附属。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这一次本院住着一位对井冉至关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