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观亡人
回家后，连漪拿着骰子盯着自己儿子看了一会。惊讶地发现他们的个人经历里只有被自己收养后的那一部分，其他的也都是空白的，属性则都是999……999……不像自己一样是完全空白的。
连漪感到困惑，又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惊悚。他们三个被收养前的过往也属于不可言说的隐秘吗？而且属性上的999属于乱码吗？连漪自动忽略了孩子们可能能力无穷大的可能性，开玩笑，强大到属性面板都无法显示他们还需要去上小学吗？
孩子们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一回来就端着个骰子对他们看来看去，还流露出一个又一个复杂的表情，他们纷纷担忧地问她怎么了。
连漪有些尴尬，怀疑谁都行，哪有怀疑自己孩子的……他们看上去一切正常，说不定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这枚骰子所显示的信息与本人的记忆是相关联的，本人不知道的东西可能也不会反馈到“面板”上。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性，不一定是真的。
想不出个所以然她就把骰子往茶几上一摆就暂时忙别的去了。
她抱着电脑对着一段文案写了写删了删，忽然注意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孩子们似乎也不喜欢这个骰子，甚至不会靠近，只敢在外围观察。只有老三季夏敢用手指碰一碰，但很快就缩回去了。
连漪本想出去问一句“你们害怕它吗？”但一开门就发现客厅已经空空如也，他们早就一窝蜂跑出去玩了。
都说小孩子感知很敏锐，他们也能察觉到危险吗？
连漪正琢磨着，初逸和季夏从外面跑回来说：“母亲母亲，尚莹莹家跳大神呢！”
“什么跳大神？”连漪对这种民间活动没什么了解。小时候在农村也没有见过，只听同村的来家拉瓜的时候说过某某某村某某某户以前请过人跳大神，这个时候父母就会说别信那些封建迷信，净会骗钱！所以长久以来也就不知道“跳大神”是什么玩意儿又是干什么用的。
尽管她并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是好奇心和孩子的催促还是驱使着她往外走。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房东大娘仰面而来，见到她便呼上来说：“你快管管你们家老大吧，我看到他都溜进二婶子房里去了。”
连漪拧起眉，对初逸的行为十分不解：“他去那干嘛？不是听说二婶子家跳大神吗？”
“是请了人来‘观亡’！那是小孩能去的吗？！”
连漪第一反应先呵斥两个小的：“你们哥哥往那跑怎么不拦着？”他们支支吾吾嘟囔着“大哥一定要去我们怎么拦得住啊”这种话。连漪一边跟着房东大娘往尚家走，一边问：“‘观亡’又是什么？跟跳大神是一个东西吗？”
“你就当是一个东西吧。你们年轻人不懂这个很正常。通俗的讲就是鬼上身。今天刚好是尚大爷的头七，正好管事呢！”
连漪楞了一下：“尚大爷死了？”
“你不知道？”
见房东的反应，连漪顿时有些心虚：“不……不知道。”
“唉……”
房东大娘叹一口气。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连漪窘迫的摸了摸鼻子，讪笑道：“您就告诉我吧。”
房东大娘看了她一眼：“一周前的事了。尚大爷不知道从哪买了个‘黑太岁’，说是吃了延年益寿，嘿，当天就暴毙了。”
“吃啦？死啦？”这老爷子怎么什么都往嘴里塞？
“是啊。”里房东大娘的口气里听不出太多悲伤，更多的是对这种戏剧化死亡的唏嘘，“警察过来说就是那‘黑太岁’药死的人。”
“那找着卖家了吗？”
“没呢！一个星期了一点影都没用，家里人都急疯了。”
“那什么‘黑太岁’是在哪买的？”乡下大集上的话找不到人也正常，因为有些小摊不是每次都出来赶集，也有可能是外地的，只去了一次就不来了。。
“尚大爷亲口说是在农贸菜市场买的，那里全是监控，怎么可能半个月了找不到人？”
”那倒也是。”连漪感叹道，“那里真是什么都有卖的哈。”白萝卜大的人参、两米长的鳄鱼、三星堆青铜面具应有尽有。
“跟云南的菌子放在一块。真黑啊！”房东大娘一边说一边咂嘴，也不知道是在可怜尚大爷的突然亡故还是在嘲讽他死的离谱，“那黑太岁我见过，黑乎乎，黏糊糊，也不知道他怎么敢吃的。他家人等了这么久早就急了，非得找抓元凶，就从老家找了个‘观亡人’，想听老爷子亲自说说这卖菌子的人是谁，长什么模样。”
听明白了来龙去脉，连漪默默点点头。话音刚落，房东大娘突然又话锋一转，靠在连漪耳边小声说：“话是这么说，实际上也想听听尚大爷财产怎么分配。他们家好几栋楼房呢！这半个月一直在为这个打。”
连漪“呵”的一下乐了，怪异的事情的事情突然现实了，是那么的黑色幽默，让人忍俊不禁。
尚家门外围了三三两两的人。虽然是工作日，但里面还是能找到几个年轻人。毕竟现代都市，这种古老的民间活动已经不多见了，更多的人是抱着一观看艺术表演的心态观摩的。
其实他们也看不到什么。大门关了，只能看到天井里升起一缕青烟。连漪对身后两个儿子问道：“你们大哥呢？”
孩子们伸手往大门一指，还是房东大娘嘴快：“进去了。”
“进去了？”
“他说要进去看看，然后就溜进去了。”仲夜小心翼翼地说，他真的很怕母亲生气。
连漪已经在生气了，只是碍于旁边有人不好发作：没我的指挥你们就到处瞎跑，不要命了？？见她脸色不好，房东大娘一拍大腿，哎呦喂地说：“你们俩怎么也不拦着。人家家里做法事，他跑进去添乱这不是犯忌讳嘛！”
到底是自家孩子，连漪还不想让他们难堪，她拉住大娘企图让她小点声，免得让街坊四邻听见：“我现在就进去把他带出来，再给他们家人赔个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你冲撞了人还好说，你要是冲撞了鬼，你和孩子的命是要还是不要了？”
我寻思着我有黑雾还有武器，怎么还不能跟鬼一战了？连漪心里想着，才注意到自己居然顺手把骰子带来了。不知道鬼脑门上会不会也能显示类似的面板。
她一边把骰子收起来一边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大不了我和孩子躲在棚子下面不出来就是了。您帮我看着他们俩。”
“唉——”
说完，连漪小跑着拐了个弯往北边去了。
尚家的北墙根下种了一棵香椿树，长得又高又健壮，踩着它很容易就能翻上去。
为了防盗，墙头扎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碴子，还有铁丝网。但是这一切都拦不住连漪，她踩着玻璃和铁丝，轻松地翻过去了。
落地之前她就想起尚家是养着一条狗的，还想着怎么堵住狗嘴，但落地后她就对上了一双溜圆的狗眼。可能是家中在做法事，见到不速之客的土狗趴伏在地上，虽然敌意不减但一声不敢乱叫。
土狗后面是一群缩在角落的鸡鸭鹅。连漪对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指，便开始寻找初逸的下落。很快她就在正屋门口找到了他。
胆子真的不小，别人在屋里通灵，他在外面偷窥。天井中央还生着高香呢！
初逸见连漪走来也不躲，伸手指了指屋内。连漪心下好奇，便暂缓了抓人，跟着一起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屋内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