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苦战
连漪没有主动让掌心的伤口愈合，反而又在上面覆上一道，皮肉绽开，血不要钱似的淌出来。
她上臂带动前臂向后一甩，密密麻麻的血点喷溅在门板上。在地心引力的影响下血珠向下流淌，但很快，一股神秘的力量驱使它们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图案。
又是振臂一挥，血点下雨一样化作尖细的针刺扎在了藤蔓上。
每一根藤蔓就像被火燎到的蛇一样，有的挣扎有的畏惧，瞬间就退开了一大片距离。
有用。连漪心中窃喜，她轻喘了几声，不断流着血的手无力的下垂。
“驭血术”是连漪擅自给这招起的名字。毕竟她当年获得能力的时候只得到了一些很模糊的概念，很多东西都是她后期自己摸索拼凑出来的。尤其是很多攻击性技能，她只知道怎么发动，知道它能杀死人，但具体能发挥多大的效果完全是是一抹黑。
要怪就怪她活在和平年代，需要武力的地方基本没有，更不可能有需要攻击性法术的时候了。
她就像是抽了一堆六星，但是一个没练的玩家一样。打普通关卡顺风顺水，到了ex-boss关就傻眼了。但她还不至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的长剑照样能斩断一切来犯之敌！
藤蔓一旦被斩断就会失去活性，变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枝条。它们到底不是真的动物，它们不会疼痛，自然更不可能因此恐惧。倘若一直在边缘“砍树枝”的话连漪是消耗不起的。
即使她的肉体有所加强，但过量的失血还是令她头晕目眩。必须得斩断主体，主体，主体在……
一根极为强壮的藤蔓蓦然发起进攻。像是一个巨大的拳头猛击胸口，她的嗓子一甜，紧接着整个人被卷了起来并高高举起。
妈的……这是想把我摔死！
她挥剑去砍，但居然没有砍断！连漪心里暗叫不好。这根藤蔓在不断收紧，她的肋骨要被压缩到极限了，同时又带着她迅速下降。
在电光石火之间她看到了被藤蔓簇拥在中心的树根，一双熟悉又陌生的浑浊眼球在注视着她。
下一秒，重物落地的声音钻入她的耳道。连漪整个人拍在根系纵横的地面上，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摇匀了，一口腥甜的黏体猛地涌上来，它们冲入气道。
“咳！咳！咳！”
连漪将口中的污血全部吐出来，意料之中的在里面看到了几个固体的肉块。她吐了几口带血的唾沫，几缕黑雾从她背部蒸腾而起，翻滚着铺开了。
连漪看着环绕在自己身边黑色的微小颗粒，它们活泼的上下翻飞，在主人的指挥下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约三米高的球。
藤蔓们忽然愣住了，它们畏惧的停在半空，“看”着这团不断变化形状的漆黑团块。
它们像是分裂的卵子一样几何式分裂分化，最后到人眼无法分辨的密集程度，每一个“细胞”上都长有一个点状的眼睛，这一幕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当场暴毙。
紧接着这些“细胞”又以极快的速度分化出了好似头颅和四肢的突起，然后又蠕动着继续向下分化。
忽然，一切都静止了。
这肉团块好像一个还未发育发全的胚胎。它四足而立，头身庞大就显得四肢过于短小，身后有一条明显的不长不短的尾巴。面部细节、四肢脚掌的轮廓都十分的模糊，像是儿童的简笔画。如果细看，甚至能看到它体表生有零星的胎毛。总体来说幼儿园小朋友捏的橡皮泥都比这精致。
“目睹”这一切的藤蔓们在楞了一下后兴奋地扭动起来。好像在嘲笑这一工艺品的简陋。连漪擦了下嘴角的鲜血，眉头紧紧地蹙起来。她猜测应该是她的力量不够，不足以让黑雾发育成一个成熟体。
这可糟了，胎儿怎么去给她打架？
藤蔓们显然是发现了对手的虚弱，颇有点欺软怕硬的架势。连漪挥剑斩断几根，企图拉长时间给漆黑团块更多发育的机会，但事与愿违。黑雾所聚集而成的事物宛如死胎，它那么庞大却死气沉沉。但更为奇怪的是，看上去没有丝毫活性的东西居然能依靠四条畸形的腿撑起与之相比过于庞大的头和身躯。
停尸间并不大，树根所在的地方距离连漪也就五米的距离，但藤蔓织毛衣似的纠缠在一起，砍完一层又是一层。很难理解它们哪来这么多养料能供得起如此庞大的身躯和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毕竟连漪单制造这一个“早产儿”就感觉快要虚脱了。
一定是有人再额外给它提供能量，只有宿主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规模。
连漪挥剑斩断袭来的藤蔓，一口咬住朝她面部袭来的藤蔓。同时其中两根根缠绕住她的左腕和右腕，另外两根缠住她的两侧脚腕，一根扼住她的脖子，它们共同向外发力，连漪的骨关节和肌肉组织发出不堪重负的惨叫。
很有韧性、非常粗糙、还带有一股植物特有的臭味，熏得人头晕目眩。连漪感到一阵荒诞，我要被一棵树车裂了？不应该。她家里还有三个孩子，她还没有质问那位神灵，还有……还有很多事情。
对，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为什么来到这座城市，我是怎么获得这些神力的来着？为什么收养那三个孩子，在这之前我又在做什么？
不对劲……我生于一个普通家庭，父母双亡，弟弟夭折，我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毕业后的我无亲无故在城市的钢铁巨兽之间流浪……
不对，有哪里不对……我学的什么专业来着？我的同学是谁？我的学校叫什么名字？我的家乡……我的弟弟还有孩子的爸爸……是谁来着？
我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忘记了……
恍惚中她看到一个长衣长裤的男人站在三尺讲台上，融合儒雅。
她的思绪如同荒草一般蔓延开了，全身缠满了藤蔓也仿佛毫无自觉。
藤蔓们只要用力折断的肋骨就会刺入我的肺部，气胸、窒息、失血性休克哪一个都能轻易要了我的命，但它们怪异的没有更进一步。
它不想让我死？不，它在犹豫要怎么杀死我更好。
她害怕我的血……
被连漪咬在嘴里的那根藤蔓扯了一扯，企图让自己脱离这个雌性生物的桎浩。但很快它便不动了，因为那双利齿反而咬的更狠了，绿色浓腥的汁液从唇指间流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