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黑雾
她发现我了？还是在诈我？
念头短暂的划过她的大脑，在青年女人向前跨出一步的时候她主动从阴影中显现。
吉斯看到她，惊讶的瞪大眼睛。
她并不确定角落真的有人，但那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她无法控制自己。
她最先看到一些细小的黑色颗粒从黑暗中心飘散出来，然后才看到那个陌生的看起来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女人。
吉斯不敢确定自己面对的是谁，她想起从关石听到的传闻，感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不可抗拒的气息，刚刚因为对方太弱小而升起的鄙夷逐渐化为心虚。
“您是……”应该不会那么巧。
在吉斯开口的同时，眼前一花，空间像是拥有实体一样微微波动了几下。吉斯惊叫一声追上去，那里已没了人影，只有一些在指尖不规则跃动的黑色颗粒证明那个人曾经来过。
……
连漪直接传送到刚刚传来孩子哭泣的地方。她没有猜错，被拐的孩子果然被集中扔在这里。
她出现的地方正好被一个桌子遮挡住了，防止吓到孩子们引起不必要的喧哗。她靠在桌子腿上吐了口浊气，庆幸自己跑的及时。
那个叫吉斯的青年女人比自己想象的强多了，正面动手肯定占不到便宜。
不知道那女的是怎么发现我的，我藏在黑暗里，气息隐藏的很好，怎么就被发现了呢？
连漪不敢怠慢，自己会传送的事实已经被发现，他们很快就会搜到这里必须先把孩子们送走。
初逸和仲夜已经发现了她，并在第一时间往这边靠拢过来。其他的孩子有些没精打采的躺着有些还有力气哭嚎。
连漪伸手戳了戳前面男孩的脊梁骨，然后在他惊叫出声的时候捂住他的嘴巴：“别叫，我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男孩的瞳孔显示收缩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放缓了，角膜上带了一层水光。
他旁边的女孩听到动静也往后看去，藏在桌子下若隐若现的女人把她吓了一跳，差点就要喊出来。下一秒，一只手就将她一口气堵了回去。
“啊……”在她惊恐的目光中那只手变成了“1”竖在了她嘴唇上。
“别出声。”仲夜在她耳朵后面说。
好像明白了什么的女孩用力点头。
看起来他们两个在这里人缘不错，连漪欣慰地想，虽然出现了骚动但很快就被两人平复了。
这里有九个孩子，五男四女，年纪都不超过十岁，小的只有两三岁，长得都非常的白净漂亮。看来邪神也都是颜控。
连漪比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悄声对孩子们说：“我先送你们出去。但有两个要求。一，你们得安静，听话他们两个的话，”她说着指了指初逸和仲夜，“出去就去最近的地方找警察叔叔。第二，不要跟任何人说是谁把你们送出去的，明白吗？”
连漪没有说的太复杂，大人和小孩必然是有代购的，出去之后作为同龄人的初逸和仲夜会向他们仔细解释的。毕竟这群年纪最大也不过十岁的孩子就算真实话实说了，他们的父母和警察也不会相信是一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姐开任意门救他们出去的。
哆啦a梦看多了，大人们肯定会这么想。
连漪对最近的一个男孩说：“你年纪应该是这里面最大的，你先走。”
她说着敲了敲桌子底下，然后在全体孩子震惊的目光中在黑暗的桌下开了一扇虚幻的“门”
“从这走，初逸、仲夜和我断后。”连漪干燥温热的手掌摸上男孩的头温和地说，“不要害怕，不要回头，快跑！”
可能是掌心的温度给了他力量，男孩坚定地点点头。他深吸一口气，一下就扑入了桌子底下。
“下一个。”
连漪几乎想象得出那些人发现祭品全部凭空消失时难以置信的滑稽表情了。
孩子们一个个淹没在黑暗里，他们的脚步声、喘息声以及无法控制的抽噎声到底还是传进了守卫的耳朵里。
初逸抱起最后一个小女孩和弟弟也跳了进去，连漪自己合上眼，在守卫赶来之前整个人坠入粘稠的黑暗。
……
空无一人的牢房让守卫见了鬼一样奔跑着找到吉斯位于地下的办公室。
他们不理解，地道里随时有人巡逻，第二出口有人二十四小时把守，牢房外面也有人看着，那些孩子怎么可能会逃掉呢？
他们惊恐万分，不仅是因为看守对象凭空消失，还因为吉斯奶奶的格外阴沉的脸。
她不对劲，她怎么了？难道我也要像赵鼎和孔正毅一样吗？
吉斯日常使用过的手段不断在他们脑海中翻飞，让他们两股战战几乎要厥过去。
不过神奇的是，这次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吉斯发难，反而得到了“出去，等候命令”的发落。这句话甚至听不到多少愤怒，让人感到十分奇怪。
难道吉斯奶奶不想准备祭祀了？他们准备了那么长时间，不惜被警察盯上。但他们不敢问缘由，出去后就马不停蹄地往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
此时，吉斯也在纠结中，不确定祭祀是否要照常进行。会空间传送，身上围绕着诡异的黑雾的人她只在一类人中见过。
他们是神的子嗣，或是被神眷顾的人。在神的职权中，“黑暗”正是其中之一。这最少最少是神的眷属。可她们为什么要带走祭品，是对祭品不够满意吗？
还是说她们更喜欢带回去“享用”？这不是不可能……不过她还是得排除掉有恶人作祟的可能性。
吉斯不知道得遭遇多少磨难才能得到“母亲”的眷顾。她在泉城上学的时候就听说慈悲的“母亲”处于备受抑制的状态，作为虔诚的信徒必须为祂积蓄足够的力量，这样祂才能尽快完成重组，重新降临到大地上。
而为“母亲”积蓄力量最好的办法就是活祭，其中以新生的十年以内的血肉和活泼的灵魂为最佳。在纯粹黑暗的地方举行仪式，这个过程中有更大概率被神灵关注。
我这算不算已经被关注了呢？
吉斯忐忑地想着。
……
巡逻人员的脚步匆匆而去。在他们离开的地方连漪从阴影里迈出来。
现在所有人都集中在吉斯那里，的时候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她把脑海中隐晦的知识重新过了一遍，手伸进了自己外套的内侧口袋。
没人知道那里装着一个普通三居室那么大的小型空间。遗憾的是里面东西很多，但此时能用上的很少。
里面放着一些小型军火，一家小型图书馆的藏书量和一些奇怪的药剂。什么避风草汁液、生命药剂、隔水丹，还有听起来就很离奇的“骏马钟爱的矿石碎屑”“蝙蝠鸟酷爱得水果汁”“母亲的初乳”“金黄蜂蜜酒”“山羊血”等等。它们被装在大半个巴掌大两指宽的精致玻璃瓶里，玻璃瓶则放在一个纸盒里，一同被放进去的还有一张说明书。看起来活像正规药厂生产出的药品。
一直以来连漪都把它当图书馆用，而且花了大量的时间整理。这些药剂自然也研究了个透彻。其中“山羊血”的两个功效很有意思。
说明书上是这样写的：
“山羊血”配料：山羊角、唾液和血液……在竖笛声中混合制成，混合多重属性的药剂可使效力加倍！家族成员未经允许不可私自制取更无法私自制取……可对生物造成强烈的智力和认知混乱……因制作性质特殊，请不要随意运用到各项仪式中……如违反，所造成的祭品和材料损失请自行承担。
“山羊血”这个名字很难不人联想到，那法阵中的山羊眼睛。不由得让人升起如果两者融合在一起会发生什么的想法。
试一试，试一试又不会怀孕。
再加上说明书上并没有写有比“祭品和材料损失”更严重的后果，连漪的胆子因此大了很多。
随着黑红粘稠的半流质从瓶口流出，液体精准的低落方形瞳孔的中央。黑红色的粘稠液体在沾到碳粉的一瞬就好像活起来了一样，顺着组成圆形的放射性缓慢爬行，很快就布满了整个法阵。
连漪收起瓶子的功夫，液体化成黑雾骤然从脚底升起来。
连漪感觉脚下黏糊糊的触感减弱了，她不清楚是血肉自行分解成了黑雾，还是凭空产生的黑雾在享用祭品，总之它们蔓延的飞快，几秒钟的时间连漪的视线就被浓重的黑雾占满了。
准确地说眼前的物质不能说是“雾”，而应该被称为“霾”，仔细看就会发现组成“黑雾”的是一个个细微的不规则颗粒，它们集体在空中游曳，好像有生命一般。因此也就不会像水汽一样轻薄，它们更加顽固、厚重。因此用“霾”来形容它们依然不够准确，因为它们更像黄河底端的泥沙。
在密不透风的黑暗，连漪的五感进一步的放大了，一些细细簌簌的声音往她耳蜗里钻，好像是空中漂浮的颗粒们爱窃窃私语。她不适应的掏了掏耳朵，抬手就发现零星的黑色颗粒挤不急躁的一点点没入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