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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流言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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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征南一战,朝廷有决心,将士有实力,一举将番南猴子灭国。

    最后一役中,顾廷烨奋勇争当先,力擒贼酋,可谓声名鹊起。

    如此长脸的事儿,宁远侯顾偃开作为亲爹,自然是与有荣焉。

    只是惯于不爱表达,略略夸了句“不错”以后,便又开始“不可骄傲自满,还当奋发努力”的教导。

    我骄傲,但我不说!

    典型的中式父子关系,崇尚“君子抱孙不抱儿”的严父教育。

    从来不把“爱”放在嘴上,即便寄予厚望,也不会宣之于口,只会默默的教他习武,教他耍枪,教他为人处世,予他立身之本。

    全不如对待病弱的长子和年幼的幺儿那般体贴有爱。

    或许在顾偃开看来,老大为病体拖累,老幺儿年幼无知,皆无缘继承家业,多几分体贴关怀也是应当。

    毕竟老二得到了安身立命的家传本事,甚至以后还要接手整个侯府,还要啥自行车?

    如此一算,有得有失,有失有得,似乎很公平。

    但顾偃开却是忘了,小顾再牛哔,也不可能有读心术。

    顾廷烨如何感受,全看顾偃开怎么表现。

    但很明显,顾偃开的表现不尽顾廷烨的意。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这么区别对待呢?

    我都这么出息了,就不能夸我几句吗?

    他瞒着家里北上参军,放下豪言壮语“功名自取”,其中既有少年意气,又何尝不是为了让老爹顾侯爷能高看一眼,多几句夸奖?

    只可惜顾侯爷做爹做习惯了,不懂好大儿的心。

    青春期的叛逆表象下,往往隐藏的是渴望被认同,一味的“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只会将父子关系越推越远。

    叛逆的越来越叛逆,越叛逆越没法沟通,越不沟通误会越解不开,如此形成恶性循环。

    即便有再多的良苦用心,也会淹没在恶性循环当中不被发现。

    如今就是这样。

    立下战功的顾廷烨衣锦还乡,最心心念念不是朝廷的封赏,而是父亲宁远侯的夸奖。

    无他,不服尔。

    上次攻上京灭大辽,邢泽给顾廷烨放了长假,顾廷烨屁颠屁颠回来显摆,结果就得了顾偃开一句“顺风局,牵条狗都能赢”的评价。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很强,顾廷烨心里可是憋着一股劲呢!

    他非得给目不识珠的顾侯爷证明证明,自己才是宁远侯府最棒的儿子,自己值得被夸奖!

    事实证明,顾廷烨确实做到了。

    万军之中擒贼擒王,他就是征南军中最靓的那个崽!

    但事实也证明,顾侯爷确实古板。

    儿子征战归来,还立下战功,给宁远侯府大大的长脸,其不说关切之言,亦不语夸耀赞扬,死守教条不肯放,只略略一个“不错”就打发了。

    那顾廷烨能干?

    肯定不能啊!

    自己冒着飞矢箭雨,穿梭刀林剑海,豁出命去换回来的荣耀,为什么到父亲这儿就一文不值呢?

    明明我家大人都拍着肩膀说干得漂亮呀!

    顾廷烨不李姐,甚至感到心灰意冷。

    原来我爹真的不爱我……

    因为不爱,所以再大的功劳和出息都一文不值。

    顾廷烨懒得再跟顾偃开争论什么,郁闷的又去找了老相好魏行首谈心,开始流连勾栏瓦肆买醉的生活。

    这很顾廷烨。

    顾家浪子的名声,在小秦氏的故意纵容下,早就已经声名远扬,汴京人都知道,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什么时候顾廷烨不勾栏听曲,那才叫稀奇好伐!

    可是顾偃开不这么看啊。

    参军前你放浪不羁,参军后你还不成体统,那不是白参军了?

    你可是宁远侯府未来的希望,是你爹我最看重的儿子,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呢?

    我还指着你用功劳洗刷一波名声,将来也好娶媳妇生孙子呢,你特么这不是胡来吗?

    竖子不足与谋!

    于是在某一日顾廷烨流连花丛彻夜未归后,顾偃开大发雷霆,把顾廷烨绑起来好打一通。

    顾廷烨硬气又置气,不辩解也不吭声,硬生生的挨着。

    明明就是不爱我,还找什么理由,打吧,打死完事!

    这下子小秦氏看不下去了。

    汴京人谁不知道宁远侯府小秦大娘子贤良淑德?

    那真是打在继子身,痛在后妈心!

    简直把小秦氏“急”得两头忙,一会跟顾偃开《二郎还小,不懂事,且饶他这一回》,一会跟顾廷烨《二郎啊,你快跟你父亲认个错》。

    认错?

    那不是他的风格!

    我为顾家流过血,我为顾家负过伤,我有什么错!

    顾廷烨一梗脖子:“何错之有?”

    好嘛!

    顾偃开立马炸了!

    本来他就不认同小秦氏口中的“二郎还小”,都二十的人了还能叫小?

    之所以没直接反驳,不过是想给顾廷烨一个台阶下,让他少受些罪。

    逆子不领情就罢了,还敢顶嘴?

    我打你个不孝子!

    pia~pia~pia~

    就这样,在小秦氏的不懈劝解和眼泪攻势下,顾偃开越发上头,可是让顾廷烨结结实实挨了一顿好打,好几天都下不来床。

    小秦氏心疼的直掉泪,一边哭一边亲自给顾廷烨上药,把“小白菜,地里黄”的可怜崽崽顾廷烨感动的不要不要滴!

    “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倔呢?认个错儿跟要你命似的,死不肯低头,到头来还是自己受苦,何必呢?”

    “母亲,我这倔脾气又不是现在才有,打小不就这样吗?”

    确实,打小就这样,不然也不会被小秦氏拿捏的死死的。

    顾偃开对儿子寄予厚望,在他心里,顾廷烨就应该懂事,就应该争气,就应该出息,最听不得“还是孩子”这类的借口。

    而顾廷烨呢,因为某些原因,打小就爱跟他爹对着干,你越让我往左,我就越往右,越想让我低头,我就越不低头!

    小秦氏可太了解这对父子了,都是锯了嘴儿的葫芦。

    你不说,我更不说!

    所以她那般左右逢源,与其说是劝解,不如说是火上浇油。

    另一边,大展了一番身手的顾偃开,打完儿子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下手太重了,可又拉不下脸去跟顾廷烨说什么。

    哪有当爹的给儿子赔不是?

    即便他真的下手重了,那顾廷烨必须也得受着,此乃孝道!

    宁远侯的威严,不容挑衅……

    “侯爷,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二郎他再胡作非为,再败坏家风,再忤逆不孝,那也是你的孩子呀!虎毒尚且不食子,可怜我的二~郎~呐~”

    这一声唱的,宛转悠扬,绕梁三日,端得是有南曲班子的风范,比只会坐地吸土召唤老贾的张大妈要高明不少。

    顾偃开一听,还以为顾廷烨快死了,忙问道:“怎么了?二郎怎么了?”

    “二郎……”小秦氏大喘气,“二郎他……”

    顾偃开急了:“他怎么了,你快说!”

    小秦氏抽噎道:“二郎他背上都没一块好皮啦,血淋淋的,妾身瞧着心里这个痛啊~”

    得知顾廷烨没啥大事,顾偃开又不急了:“自作自受!”

    小秦氏闻言心中顿时叫了一个好!

    小题大做,为的就是顾偃开这副不以为意的态度,既然如此,小秦氏决定再推一把。

    “侯爷,且去探望二郎一番吧。”

    “不去!”顾偃开断然拒绝。

    反正死不了,有什么好看的?

    就应该让这个不孝子长长记性!

    小秦氏又劝道:“侯爷!父子哪有隔夜仇,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侯爷如此爱子之心,二郎即便一时不明了,事后也必定幡然醒悟,想必现在正后悔着呢,浪子回头金不换,您总要给他个机会才是呀。”

    “从小到大,我给过他多少次机会了,你看他有悔改的样子吗?”

    顾偃开表现的很是气愤,可小秦氏却是知道,他心里其实已经动摇了,只是拉不下那个驴脸。

    于是小秦氏继续劝道:“二郎他……侯爷,看在妾身的颜面上,你就去看看二郎吧,二郎犯了错,侯爷惩戒也就是了,莫要为此影响了父子亲情,妾身做得再好,终究也不是二郎的亲母,他打小没了娘,心里定是极为倚赖侯爷这个亲父,若侯爷连看都不看一眼,二郎说不定会以为侯爷厌弃了他,心里不知道该有多难受!”

    顾偃开眉头挤成了一个川字,深深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既开口相求,我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就去看看这个逆子吧。”

    小秦氏喜极而泣:“多谢侯爷!二郎见到侯爷,不知道该有多高兴,一家人就该如此和和美美才对!”

    顾偃开听了,严肃的老脸上也不禁浮现一抹笑容。

    然而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好不容易在小秦氏的劝解下被说通,顾偃开去看了顾廷烨一次,却是又被好大儿那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吊样子气的不轻。

    “父亲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只一句,就让顾偃开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这特么哪是父慈子孝的样子?

    顾廷烨仍觉不足,继续阴阳道:“莫不是没打过瘾?若是如此,何必劳烦父亲大驾,屈尊降贵来此,您吩咐一声就是了,儿子就算让人抬也抬到父亲跟前儿,恭敬聆听父亲大人教训,就是不知道,父亲大人这次用什么理由教训于我,哦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是侯爷,又是父亲,教训儿子天经地义,何必找什么理由呢?”

    顾偃开阴着一张脸,冷冷盯着顾廷烨疼的冒汗的脸,啪的把伤药砸过去,随即拂袖而去。

    顾廷烨拿着伤药,一时有些怔愣。

    ……

    “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

    顾偃开回来后大发雷霆。

    “去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还敢忤逆顶撞,有一点当儿子的样子吗?这个逆子,非把我气死不可!”

    小秦氏连忙安抚:“侯爷莫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慕艾之心,人皆有之,二郎心性未定,只是一时兴起而已,等以后就好了。”

    “以后?”顾偃开冷哼,“还要多以后?他都多大了,还当自己是孩子呢!你也是,慈母多败儿,若不是往日里过于纵容,缘何至此?”

    小秦氏一脸愧疚,顿时湿了眼眶:“侯爷教训的是,是妾身的错,都怪妾身没教好,妾身也是实在不忍心,二郎从小就没了亲娘,多可怜的孩子,妾身也是做娘的,就想着多疼他几分……”

    顾偃开一下没了脾气,叹息道:“唉……罢了罢了,后母难当,你以己度人,很是不错,是我过于苛责了。”

    “侯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小秦氏反过来宽慰道,“夫妻本为一体,二郎既是姓了顾,我自然要拿他当自己的孩子看,说起来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周全,二郎这个年纪,放在别家早该做父亲了,可咱们家二郎却是至今还未娶妻,许是如此,二郎才就连烟花柳巷之地。”

    “哪里是你不周到,还不都怪他自作主张?一声不吭就跑到北边去。”顾偃开隔空斥儿,“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如今他也算小有所成,是该考虑成家的事儿了,成了亲或许会稳重些。”

    “那侯爷可有中意的人家?”

    “余家。”

    “可是余老太师的余家?”

    “正是,此事还需有劳夫人。”

    “侯爷客气,理当如此。”

    小秦氏暗自哂笑。

    还什么“你倒是提醒我了”,就算她不提,顾偃开难道就想不起来了吗?

    人选都定了,就差娶回家了好伐!

    顾偃开的打算,小秦氏既是枕边人,又是旁观者,可谓是看的一清二楚。

    侯府将来是顾二的,基本已经明牌。

    结亲余家,便是在为顾廷烨执掌侯府铺路。

    这让小秦氏心中不禁升起危机感。

    人家明明想要“功名自取”,你还非要把侯府塞给他干嘛?

    你把宁远侯府给了顾廷烨,那我家廷炜怎么办?

    不行!

    小秦氏才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宁远侯府……

    她要定了!

    太宗驾着驴车都拦不住!

    ……

    至和二年末,汴京惊现流言:

    宁远侯府二公子、征南军靖北营指挥使顾廷烨搞大了丫鬟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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