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守护之意
不问道人动了，伸手一挥长青剑，殷燃他们皆被剑风所扫，不受控制地退后几步。
这次不问道人比上次从容不少，没有急切地想要杀人嗜血，他缓步走下台阶，似是在恩赐他们一点时间，等待死神降临。
“师兄，师傅不是在闭关吗，怎么又走火入魔了？”殷燃问身边的凌重羽。
“事出紧急，我亦是不知，当务之急是要会让师尊恢复清醒。”
上次是遥萹一剑让师傅恢复了清明，可如今这形状，怕是遥萹还未靠近不问道人十步之内，便要被长青剑的剑气撕个粉碎。
无人知道不问道人到底活了多少年岁，他是最完美的师傅，是最可靠的掌门，殷燃他们师兄弟六人的剑法皆得他真传，也就是说，他可以抵挡住任何一人的剑技，而他自己的本命剑招——百式松临，在江湖上已经成为传说。
凌重羽将殷燃拉在身后，“若情势不对，你便带着大家撤退，不要与师傅正面碰上。”
殷燃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凌重羽淡淡一扫，“师兄可以相信你么？”
“……可以。”殷燃被这句相信钉在了原地。
凌重羽以不问道人亲传碧水剑对上了本尊，他是不问道人的第一个徒弟，也是师兄弟六人当中，与不问道人最像的一个。
碧水长青，皆是寄托于天地间的一抹葱茏与苍翠，本应昭示着勃勃生机，此刻交锋，杀气横生，一时间万物无声，黑云蔽日，二人在半空中相逢，有一瞬间的静止。
下一瞬，凌重羽在半空中空喷一口鲜血，化成血雾散落在碧水剑上，主人受伤，碧水发出哀鸣，长青枯木化成利剑，抽刀断水，凌重羽强撑着接了一招，终是抵挡不住，眼看着就要被长青一剑穿喉而过。
“师傅！”越岑想为师傅挡住致命一击，却被殷燃大力拉扯在身后，“你们这些小辈退后！”
天问剑从未如今日一般闪耀，它跟随着主人化成一道残影，朝着不问道人撞去。
在银白残影背后，还跟着一道，较之天问的轻灵深邃，后者更加古朴厚重。
快一点，再快一点！殷燃心中焦急，可轻功已经无法更快。
忽然身后被人用力一推，在触碰的瞬间，她的体内被灌注进了另一股内力。
“去吧！”
这是胡霭对她的成全。
“嗡——”殷燃直接与不问道人对上，不问道人内力外溢，化成实体攻击着敌人，殷燃感觉自己要被撕碎。
她面容扭曲，将后背暴露在不问道人面前，将凌重羽重重推了出去。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要想救一个人，便只能以命易命！
料想中的剧痛并未发生，同样地，有一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如果说不问道人的长青剑是缥缈仙雾中的长青之木，那么胡霭手中被他忘记名字的剑便是沧海桑田之下仍旧矗立的磐石。
可在岁月带来的绝对差距面前，纵然是磐石也要出现裂痕。胡霭闷哼一声，已经是强弩之末。
另一边，越岑接住了已经失去意识的凌重羽，身后有人鬼鬼祟祟地想要出来。
“退下！”他厉声呵斥。
遥萹红了眼眶，“师兄，让遥萹去吧，师叔与胡大哥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说，退下！”越岑将凌重羽交予旁人，“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去了也是送死。要去，也应该我去。”
“你去，就不是送死么？”少女一改往日的畏缩，她挺直了腰，是一棵树的样子，“宗门存亡，是一宗之事，何故总要特定的几人去送死？”
她握紧了手中的一气剑，“我要去。”
一气剑感应到了主人的决心，散发出了暖暖的光，她直视着越岑，推开了他，笨拙地使出轻功，飞向了殷燃。
越岑咬了咬牙，“不怕死的，随我来！”
他也冲了上去，在他身后，一个，两个，上百柄剑出鞘，他们要活命，要保护宗门无虞，更要用手中剑挑战屹立于群山之巅的绝对强者。
越岑比遥萹来得更快，“胡大哥，我来！”他代替了胡霭的位置，与不问道人过了几招，很快他便被横扫出去，长青剑消灭了一个对手，立即又对上另外一个，就这样轮番几次，以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他们短暂地消耗掉了不问道人的内力，赢得了喘息的时间。
殷燃力竭，用天问剑强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胡霭则撑着身受重伤的越岑站在一旁。
遥萹毫发无伤，在方才的车轮战中，她一次一次地被挤在身后，没有正面对上不问道人的机会。
“师叔，等会儿可以把我送到师祖旁边么？”她来到殷燃身边，小声地问询。
殷燃喘息着，因为二人离得很紧，他们的剑也挨在了一处，虽然无人问津，可一气剑还在发着暖融融的光，将伤痕累累的天问裹住。
在这一瞬间，殷燃感知到了遥萹的决心。
她站直了身体，说了声，“好。”
这是她对战友的承诺，更是对一柄出鞘之剑的尊重。
不问道人调息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内力，卷土重来。
相较于方才，他攻得更急，更狠，更加不留余地。
在内力大幅度消耗的情况下，一个人单打独斗，估计连不问道人的头发丝都摸不上，于是众人蜂拥而上，化成了一堵人墙。而在人墙之后，殷燃带着遥萹一跃而上，她用尽全身力气将遥萹抛向了不问道人。
遥萹将全部内力汇聚于一气剑，一气剑瞬间光芒大盛，似猝然划过夜空的星芒。
水润的杏眼第一次显现出果决与坚毅。
不问道人的问话在耳畔回响。
“你的剑，是什么剑？”
她是怎么回答的呢？
我的剑，是止戈剑，是守护之剑！
“遥萹，接着！”身后忽然出现任梦长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药瓶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