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止戈剑
遥萹被她拉出时还有些茫然。
殷燃单膝跪地,一手握住天问剑支撑,一手贴放于遥萹背部,掌下渗透出银白的真气。
“我将全部内力渡给你,能不能生还,就看你的了!”
她嫌掌下内力流转太慢,握紧天问,虽已是强弩之末,仍使出第二招“腐草化身”,剑招未出,剑气已出,青丝扬起,她掌下光芒大盛,“出剑!”
这还是遥萹第一次接受到如此庞大的真气,充斥在她周身筋脉之中,如奔涌的河水,迫切地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
“啊啊啊!!!”她强忍着剧痛站起来,身后光芒盛极一时,骤然消失,殷燃耗尽了最后一丝内力,颓然倒下,勉强保持着清醒。
一气剑剑气流转,剑身包裹着暖白色光芒,不强烈,却足够充盈、温暖,它的主人将所得全部真气汇聚于此,对着扑杀而来的不问真人凌空一扫。
两股内力交锋,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不问真人捂住胸口退后了几步,遥萹则像一片落叶一般,在半空中摆了摆,无力地坠落在殷燃身边。
此剑若是再不成,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
不问道人擦去唇边的一丝鲜血,缓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果然,还是不行么……遥萹失望地闭上了双眼,握住了殷燃的手。
“你的剑,很好。”
预想中的致命一击并未传来,她蓦然抬头,对上了不问道人恢复清明的眼睛。
“你的剑,是什么剑?”不问道人再次问她,这个问题,多年前在离人峰上,他也问过年少的殷燃。
“我的剑,是什么剑?”遥萹被问得猝不及防,喃喃重复了一遍。
“人有千万,剑亦如此,吾平生所见,有祸事剑,杀人剑,亦有护国剑,自证剑。你的剑,是什么剑?”
她仰望着不问道人,“我的剑,是止戈剑。”
剑乃利器,有人用之兴战事,有人便用之来息干戈。
凡天地化物,阴阳相和,阳极有阴,阴极有阳。
“甚好。”不问道人得到了答案,越过遥萹离去。
方才他们打斗之声终于被门人察觉,凌重羽带领一众弟子赶到,正逢不问道人问询遥萹以剑道。
“吾破镜失败,以致走火入魔,自今日起闭关长青殿,宗门上下一应事务,皆交由重羽,重羽之令,乃吾之令,谋权篡位者,逐之;寻衅滋事者,逐之,不服命令者,逐之。”
众弟子应诺。
他一步一步,走上了长青殿。
“殿下,事已成了。”
许府,水榭之上,一紫衣男子向成王禀告。
“万无一失?”
“那毒是属下亲自所下,无药可解。”紫衣男子抬头,露出一脸的紫褐色蝎纹。
“今日已经毒发了,只要再发作一次,以他的武功修为,屠灭满门不成问题。”
成王转身,施舍了紫衣男子一个赞赏的眼神,“若这能如此,门主当属头功。”
狂毒门门主腰弯的更低,“能为成王殿下分忧,是我狂毒门上下几辈子修来的殊荣,不敢贪功。”
成王似是倦了,随意摆了摆手,狂毒门门主会意,悄声退下。
“那边如何了?”
问询声刚落,身后便出现了一道黑影,腰间别着一道黑鞭,正是那日在平州州府暗中护卫成王的侍卫,沉枫。
“麟州形式逆转,昭王与叛军今日终于正面交锋,听探子说,略占上风。”
“哼!”成王一手重重拍上水榭栏杆,“我这个好三哥,别的不会,可出风头,抢功劳,算是无人可出其右。”
“看起来,我已经不剩多少时间了,你叫漠迟即刻来见我。”
“是。”沉枫领命自去。
可漠迟没来,倒是等来了一个美人。
深更半夜,粉黛全施,一袭胭脂粉罗裙,衬得美人多了几分少女的娇俏。
她行至水榭台下,恭敬地福了福身,娇滴滴唤了一声,“殿下。”
一阵静默,成王并不理会,她大着胆子站起身来,想起爹爹叮嘱的话,莲步轻移上了水榭。
“更深露重,欢欢伺候您可好?”
“退下!”
许欢欢身为许老爷的掌上明珠,从小娇养长大,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委屈,望着眼前身份尊贵之人,一双翦水秋瞳溢满了泪水,“殿下,欢欢钦慕您,想……”
“滚下去!还要本王说几遍。”
许欢欢接连两次遭逢呵斥,再也招架不住,将爹爹的叮嘱抛下了脑后,低泣一声,掩面跑走了。
“殿下何故大动肝火,伤了美人心。”
漠迟终于来了。
“许氏这一家蠢货,实是烂泥扶不上墙!”他挤出一丝笑脸,对漠迟招了招手,“你且来,本王有要事相商。”
深夜,下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霞州城外的山起了野火,火光连天,照亮了半边天际。
此处山脉不多,但皆相连,连同着遗世宗的三峰三峦。
殷燃站在遗世宗弟子之间,看着面前的一座座火山,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想当初在平州时,他们也是利用大火,暴露了金矿的位置,让许世曹与他背后势力彻底反目成仇。如今面前的山火,真的只是偶发的天灾么?
大火燃烧整整一夜,将山间草木焚烧了遍,生灵涂炭,遍布烧死的动物尸体。
第二日一早,凌重羽便让殷燃带着十几名弟子进山查探焚烧情况,处理动物尸体,以免尸体腐烂,污染水源或是其他,又传出疫病。
殷燃领命去了,带着一众弟子一直清理至晌午,下令先在河边短暂休息,让宗门弟子们用些干粮。自己则与胡霭一起沿着树林的河道走。
“这河水看着还算干净,并未见多少动物尸体。”殷燃蹲在河边,“此处山脉水源相同,若污染了,宗门用水可就成了问题。”
胡霭扫视了一眼蜿蜒无尽的河流,走至殷燃身后,“你看这水面上,有三四条鱼已经翻了肚皮。”
“师叔,师叔!”遥萹急匆匆赶来,“九师弟他不,不好了!”
“怎么回事?”
殷燃与胡霭来到一行人短暂休憩的河边,只见一弟子倒在另一弟子怀中,口中不断吐着秽污,很快便连胆汁也吐出来了。
“他吃了什么?”
“九师弟他,喝了河里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