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舞人低头告退，有序地穿过檐廊。最末尾的两名舞人不知何时脱离了队伍，不见了踪影。
正是殷燃与胡霭。
殷燃额上还描画着罂粟，从重重红纱中拿出了令牌。
她得意地晃了晃，“得手了。”
“你注意安全，我就在附近。”胡霭低声交代她。
“放心吧。”
殷燃没有内力，凭令牌出入药房不会引起护卫的疑心。胡霭内力深厚，无法一同前往，只能躲在暗处接应。
殷燃出示令牌，顺利进入药房，其中立着两个巨大的木柜子，设置无数小抽屉，上面写着对应的药名。
殷燃掌灯，挨个看过去，终于在最高处的小抽屉上发现了“碧血桃”的名字。
她踮着脚蹦了几下，无奈身量不够，根本碰不到它。
这里应该设置有脚凳吧。她心里想着，借着昏黄的烛光环顾四周。
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吓了一跳，差点原地蹦起来。
“州丞派你来取什么药材？”那人问道。
殷燃心里忐忑，这人来去无声，想必就是老许请来的高手之一。
“大人让奴家取一瓣碧血桃来。”她捏着嗓子，故作娇羞。
那人伸手替她拿出来，递予她。
这碧血桃花如其名。花瓣碧绿，经年不腐，鲜活得似还在枝头生长，花心是如血般的红，藏在层层叠叠的翠绿中。
殷燃小心地取下一瓣，将碧血桃归还，“劳烦壮士。”
剩下的便是将令牌神不知鬼不觉地归还了。
本以为许州丞饮了酒会径直回房歇息，不想他仍是在春风楼。
春风楼里半点旎丽也无，酒宴的狼藉皆被打理清楚，丫鬟点燃了檀香，浅淡的烟雾缓缓从香炉中冒出。
一书生打扮的年青男子与许州丞对坐。
他样貌清贵，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
“许大人果真是爱茶之人，此乃上上品。”他饮了口茶。
“茶虽好，但若没了如公子这般的识茶之人，亦如宝珠蒙尘。”
那公子轻笑一声，“平洲这块宝地，我那哥哥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独吞了吧。”
许州丞干笑两声，算是默认。
“那大人可有应对之策？”
许州丞忙道，“公子放心，一切皆安排妥当。”
奉茶小厮不慎，一盏热茶泼到了许州丞身上。
小厮连连告罪，上前替许州丞擦拭。
许州丞不耐烦地摆手，让他赶紧退下。
就是看他机灵，会察言观色才提拔他成了自己的贴身小厮。谁曾想竟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出了差错！
一抬头，许州丞对上他的眼睛，大惊。
“你是谁？！”
这根本不是他亲信的奉茶小厮。
他这春风楼已经戒严，他是如何进来的？
许州丞站起来大喊：“有刺客！来人！来人！”
无人应诺，许州城慌乱间袖子扫到桌面，杯盏落地，一片狼藉。
这时从公子身后突然冒出一人来，抬手飞了几个银镖
笃笃笃！
全部没入柱中。
胡霭飞身躲过。
来人手持长鞭，冲胡霭而来。
许州丞身旁跟随的人突然出声，“大人！是山上的匪徒！”
正是酒肆的掌柜，他与殷燃一同下山时见过。
胡霭见身份暴露，不敢恋战，同时担心殷燃安危，只想脱身。
那鞭子却咬得紧，这人功力不俗，隐隐在自己之上。
鞭子杀意尽显，似一条黑色大蟒，想要缠住猎物的脖子。
危急关头，身体凭本能动了起来。
手上无剑何以拒敌？
胡霭扯下帷幔，绕成一股锦绣长绳。
手上无剑，万物成剑。
“你怎会那无明老道的春秋十剑？你是何人？”那人问道。
猝不及防，那人突然乱了阵脚。
正是此时！胡霭使出杀招，那人收鞭抵挡，长绳展开，重成锦绣，飘扬盖下。
那人胡乱将重帘挥去，果然人去。
他提鞭要追，被仍端坐席上的公子叫住。
“沉枫，莫要追了。”
沉枫似是不甘，但也只能将鞭子收了，低头称是。
公子既而冷笑道：“许州丞没有什么要说的么？”
许州丞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从席上站起，“下官一定彻查，给公子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
贼人走了，府卫才姗姗来迟。
那公子身份尊贵，行踪却不可泄露，因此春风楼内侧只留少量府卫，皆被药晕，其余重兵皆在楼外把守。
许州丞以为春风楼密不透风，却不想还是被人潜入，在公子面前重重打脸。
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万万不可给他留下自己昏庸无能的印象。许州丞胆战心惊地想着。
山上的那群土匪看来是嫌命太长了，敢把主意打到本官头上。许州丞咬牙切齿，抬头遥遥望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恨不得尽数铲平！
早在行动前，殷燃便被朝愿带离州府，潜藏在附近的草档子里。
她百无聊赖，逮了一只蹦到眼前的虫子戏耍。正得趣时，被人一把抓起来，飞身掠过树木房檐，向城外赶去。
他身上是山上草木的味道，殷燃知是胡霭。
“令牌还回去了？”
“嗯。但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什么？”殷燃大惊，“怎么回事？”
他们决定冒险将令牌还回去，正是因为那碧血桃是治疗疫病的圣药，若许州丞发现令牌丢失，发现碧血桃遭窃，一路追查，极有可能查到他们头上。
毕竟他们曾在书信中向许州丞言明，寨中人半数染上了疫病，希望可以在例银缴纳上宽限些时日，被许州丞无情拒绝。
现在看来，不如不还。
“我扮作小厮进了春风楼，不料与我们接头的酒肆掌柜也在，认出了我。”朝愿说道，“是我的错。”
“别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就算诸葛先生在世，也未必事事能料到。”殷燃宽慰他，“好歹是拿到了救命的碧血桃，其余的，回寨子里再说。”
二人赶回寨中，寨里灯火通明，大当家等不及，在山寨门前焦虑地踱步。
见二人安然无恙地回来，呼出一口浊气，脸上隐约有了笑的模样。
他迎上去，还未开口，就听殷燃说道：
“大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