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通缉
话音刚落,山壁顶端忽然泥沙俱下,黄土如洪流般倾泻而来,将山顶的人尽皆吞没。
胡霭飞身往前略去,堪堪避开坠落下的脑袋大的岩石。
三人汇合,不敢停留,谁也不知山洪泥沙会不会再次倾泻而下,胡霭一人可以脱险,带着两个弱脚鸡可就不一定了。
直到天大亮,春雨停,三人才敢在河边暂停歇脚。
殷燃一头扎进水里,将脸上的泥污洗净。
她长长喘出一口气,“歇歇吧,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任梦长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说着,“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怎么会有这么多追兵。”
殷燃斜了他一眼,“这得问你,你不是说,这计划万无一失?”
“人有失算,马有失蹄,重要的是我们逃了出来。”
“行吧……”
殷燃探头见河水清澈,鱼若空游,不禁馋虫大动。
死了也要做饱死鬼。
她伸长脖子望了望,见不远处有一洞穴,推了胡霭一下,“胡霭你们先去山洞躲着,顺便把火点上,我下去捉几条鱼烤来吃。”
胡霭摇头,“我和你一道。”
他看了眼瘫坐在一旁的任梦长,抬了抬下巴,“你去洞穴躲着,顺便把火点上。”
任梦长知道自己又是多余,他也早已饥肠辘辘,支持不住,听胡霭说了也未有其他言语,听话地起身向洞穴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捡相对干燥的树枝。
殷燃在河岸草坡上找了一根趁手的树枝,拿过胡霭放在手边的刀,将顶端削成尖尖的样子,踩着鞋跟脱了鞋袜,挽起裤腿就下了河。
插鱼这件事对她来说,可谓是熟稔无比,信手拈来,不一会儿就满载而归,像串糖葫芦般串了六、七条鱼,蹚着水上了岸。
她颇自得地将鱼串伸到胡霭眼前展示,“如何?”
胡霭非常认真地夸奖她,“厉害。”
“可不是。”她拎起自己的鞋子,赤脚踩在草坡上,“走,烤鱼去。”
胡霭起身,俯身拿过她的鞋子,蹲在地上,拂去她脚上的野草与土粒,为她套上了袜子,又穿上了鞋。
“小心扎脚。”
殷燃似是习惯了,嘿嘿一笑,将鱼串子背在肩上,拉着胡霭往前走去。
彼时正是草长莺飞,春光明媚的时节,河岸草坡绿草青青,春花烂漫,各色花朵绿草间,热闹地开着,仰着头承接朝露与阳光。
殷燃松开胡霭的手,见一朵野花开得正好,随手采了来,她踮脚想给胡霭戴上,无奈身量不够,花儿徒劳地在空中晃了晃。
胡霭见状,顺从地低下头,放低了身子,让殷燃将那朵鹅黄色的花簪在他的发中。
殷燃得偿所愿,满意地端详他,“人比花娇。”
等胡霭顶着花到了山洞,任梦长已经受着火堆快饿晕过去,用仅剩的力气向他们投射哀怨的目光。
胡霭气定神闲地坐下,熟练地烤起鱼来。
殷燃见任梦长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走到他身边拽着他的衣袖将他半捞起来。
任梦长还在那里哼哼唧唧。
“你再装死,我就放手咯。”
任梦长将故意仰着的头仰回来,瞪了眼殷燃,“恶人还敢如此!偷偷在外面谈情说爱,将你们的救命恩人丢在这里不闻不问。”
殷燃挑眉,利落地放手。
任梦长在半空颤了一颤,终于坐直了。
三人又分食了几头鱼。
殷燃打了个嗝,问还在啃着鱼尾的任梦长,“你现在有何打算?”
任梦长想了想,“先回城吧。”
“那我们可一道走,平州城在东边,我们的家也在东边,正巧路过城门。”
任梦长自然乐意,有他们在,至少不用担心自己被山间走兽叼了去。
三人再度上路,为避人耳目,专门挑了山间小路行走,约莫两日,终于到了城门。
平州城门突然多了不少官兵,对过往商旅一一盘查,一改往日松散懒怠的模样。
他们不敢贸然上前,在低矮的树丛中猫着身子微微靠近。
三人身上浑身上下皆沾满了泥土,头发凌乱,夹杂着野草和树叶,与黄土绿树完美地融为一体。
“胡霭,”殷燃扯了扯他的袖子,“你看城墙上贴的什么?”
习武之人往往耳聪目明,胡霭内力深厚更是如此,他凝神看了看,道:“我们被通缉了。”
“说我们越狱?”
“不仅如此,悬赏告示上说我们三人三日前杀了大牢里的其他囚犯,打杀狱卒、官兵无数,私自潜逃。”
“他放屁!这个狗官!”殷燃恨恨道。
“还是先回去再行计较吧。”胡霭低声道。
殷燃点头。
“那我怎么办?”任梦长在一旁着急。
“这平州城你是回不去了,你还是自己逃命去吧。”
任梦长听了殷燃的绝情话瞪大了他狭长的狐狸眼,死死抓住殷燃的胳膊,“别想就这么丢下我不管,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
“喂!”殷燃压低声音,“放手!”
“不放!”
话刚说出口,便被胡霭扯开。
于是他又抱住了胡霭,紧紧糊在他身上。
“你不回你的大梦阁么?”胡霭将他拽下来。
“我自然是还有事情要做。”任梦长拉紧了他松开的衣领。
“你是大梦阁的人?我怎么不知道?”殷燃惊讶。
“那晚,你睡着了。”胡霭解释。
殷燃推了胡霭一下,有些恼,“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她复又问任梦长,“可有身份令牌?”
任梦长似乎并未想对他们隐瞒身份,殷燃要看令牌,便从怀中掏出一玉牌,递给她。
殷燃一看这碧玉云纹,正面刻着“大梦阁”三字,背面是一老者,正在问诊,该是扁鹊。
确是大梦阁弟子令牌。
虽常年在山上,但大梦阁的名头殷燃还是听说过的。
立阁太平湖,纵横千百年,
一术有岐黄,白骨成朱颜,
二术有观息,一步知高低。
大梦阁以医术立世千年,内门弟子更练有观息一术,在对方使出内力的一瞬间,他们便可知道此人武功高低。
“你医术超群,”殷燃将玉牌将令牌递还给他,“可治百病?”
“寻常疾病药到病除,疑难杂症亦可一试。”
“包括疫病?”
任梦长似是找到了倚仗,含笑问她,“你道那疫病方子是怎么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