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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剑仙无缘弃天门 仙师无命泣鬼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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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外几里处,那一座阴暗的屋子中,那男子仍在地上盘着,身旁是一个小香炉,倒不是点香安神的用处。

    男子睁眼,口鼻中“哼”了一声,他这是晓得老剑师来了。

    要说自己和他的思怨,还是好多年前了。那时候,一个翩翩少年,一个潇洒男子。

    初见之时,还是行侠仗义的两人,为追同一个贼人,两人还打了起来,就是没分胜负了。法象境的术土与开峰的剑修,心中都有鸿鹄之志,一个要做大仙师,一个要做大剑仙,要是岁月依旧,两人或许真要名盛一方。

    但命运无常,术士的心境与剑修的心境不同,对世事的也有不同的见解。问一人作恶多端,烧杀抢掠,当斩否。那若其上有垂暮二老,下有妻子蒙童,当可动心否。

    剑修一身豪肠气,持剑便斩行恶人,但术土却动了怜悯之心,只将其交付衙门。自己也知道,证据不足,仅两人口中之词,也最多抵了几年牢狱。

    年少的轻狂无知,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两人也非愚人,也知自己意气用事。但心中就是不平,就想着打完后再好好讲话。

    可是年龄的差距还是剑太锋利,剑修一失手,却将术土气府洞穿,周天气息无法久居,术土便是一个普通人了。这可谓断人前程不如夺人性命,术士对他恨之入骨,剑修也自知理亏,留下多年积的财钱,稳去了声名,跑到了大云极北之地。

    夏冥踩着飞剑,在夜幕中寻着气息逼近。心中想起诸事,也是尤为复杂,但也疑惑着。

    按大道理讲,术士设了周天气府,无所纳之气,怎可修行?甚至与他一样,一同跨进了四境的门槛,夏冥皱着眉,想着男子是遇了什么神仙,得了莫大机缘。

    他当初离开之时,望着侯永辞不说话,男子双眼怒视着他,也不讲一言。他心中自有愧,不敢与他面对,虽然不明白男子如何得了命阳,但明白其心情。不过他也不会乖乖地让侯永辞杀自己报仇,能用语言谈好的就不用武力了。

    那些鬼物出现之时,他不知道这是男子的手段,毕竟侯永辞先前也是正派之人,不去接触邪物。

    术法之巧有机关,算术,阵法等诸多,术法之邪也有赶尸,招魂,养蛊一众,不知为何,世间之事总要有个正邪,对错之分,而用道家的那些话来讲,此为均衡天下。宝鉴洲的地脉之厚,若气机太纯粹,不免生出极端来,便是那道法两仪,阴阳之主,讲一个平衡。

    老人眯眼,前方黑气流转,就绕着一个屋子。

    并指并眉间,口中念了一诀,一挥指,化了一道剑芒,灼热的剑气扫过,周遭黑气褪去,露出的是一座寻常木屋子。

    夏冥张口朗道:“侯永辞,为何要沾那邪道,为害于人?”

    门缓缓而开,一男子握着一个香炉走出来,发色泛白,眼中黑丝。

    两人对望、男子咧嘴笑:“夏冥,可好久不见。”

    老剑师有一些滞神:“侯永辞,你为何又有了如此修为?”

    男子深吸一口:“我还以为你有多么高贵呢,躲在城中不肯出来,却只讲了这般话语吗?当初也是如此,身为剑修,你却选择了逃跑,真不知剑道缘份如何找上你的。”

    夏冥没有即刻回话,他打量着男子半天,直到男子快不耐烦了,才开口:”我是心中有愧,若讲为逃避,也为不假。过了多年,我心中并无忘却,但也不会一直低谷。受天思赐,我却倒了卧峰,心境也更阔达,过去之事,不必再提,你有重生之意,便可要再去观天下之风,我已暮老,攀不得观峰······”

    “不必再提?”侯永辞毫不留情地打断,“当日之事,怎可不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过四五十载,怎可磨去心中难平意?夏冥,我可没有你的豁达心,你讲的浩然天下和我无关。你是慕老之年,我在几十年前已经死了!你问我为何回了大道,进了命阳,又要学那招魂之术,这是命,我的命,也是你的命!”

    夏冥从空中落下,看着男子,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侯永辞眼中冷意:“你既然来了,就不会只想着说服我吧。我是要杀你的,为此我可搭上了命,反正我生死也无区别,也拉你一赴黄泉。”

    夏冥皱眉:“什么意思,搭了命?你莫非是……”

    可不让话讲完,侯永辞便用指尖一敲香炉,顿时黑气狂涌而出,男子另一手翻出一面幡旗,猛地一抖:“招来!”

    阴风阵阵,黑气呼啸到空中,化出了一张张鬼脸,发出令人发指的嘶吼声。随着男子旗子挥下,一齐扑向老剑师。

    夏冥面色沉着:“不过是些孤魂野鬼,枉想伤我分毫。”

    手中剑出鞘,剑气涌现,让鬼物不敢近身,右手并指,招呼飞剑就要将其斩飞去。

    侯永辞右手握着香炉,左手幡旗一招,同时咬破舌尖,一口血咳在旗上:“请……咳咳,地精山魈!”

    香炉一阵抖动,猛地涌出大团黑气,落在地上,现了一个两尺高低的小鬼,望着男子与剑师,“桀桀”地阴笑着。

    夏冥一脸震惊:“请神……请鬼?不对,你不是命阳吗,怎么会这请魂一术,不说此术风险极大。但命阳分明无法……”

    侯永辞咬破舌尖,自然是疼得要命,索性作了怒气吼出来:“夏冥,你又关心这些干什么?安安分分地受死!”

    说着幡旗一摇,挥向老剑师。

    那山魈小鬼本就顽劣,怎想听他的话。可自己是喝了他的精血,就相当于奴从了。小鬼心有不愿,就浑身难受地打滚。

    夏冥见了这般不祥之物,心中生恶,提剑踏步,一剑斩去。

    见小鬼那般姿态,侯永辞生怒,一招旗,黑气涌向小鬼,下一刻,那只小鬼一声嘶吼,双目暴红,猛地扑向剑师。

    夏冥皱眉,持剑一横。

    小鬼的爪子拍在剑上,力道挺大,剑师的身形后退几步。而那小鬼一碰了剑身,就被烫得哇哇叫,疼得到处乱窜。

    侯永辞咬牙:“废物东西!”气得一挥幡旗,扫在小鬼脸上。

    又是惨叫,山魈向后倒地上,捂着脸抱着手。

    侯永辞跺脚,数个小令旗落下,插在地上。男子伸出右手,举着香炉向天,左手抓着幡旗一抖:“再请——赤发上人!”

    香炉再涌黑气,将男子整个右手包住。

    侯永辞脸色变得难看,黑气之中竟泛起红光。夏冥眼中一凝,那些黑气中有些不寻常的气息,有些让人不舒服。

    黑气猛地一震,消散,而观男子的手臂,赫然已是皮开肉绽。

    还不等夏冥有所言,那些扎在地上的令旗突然炸开,一头浑身通红的庞然大物从地下爬出,扬起尘土纷飞。

    夏冥眼见着它张开四只巨手,仰头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它脸上像是被烫伤一样,头发也像火焰燃烧一样晃动。

    老剑师骇然,转头望着男子:“此等鬼物,绝非你可唤来!”

    可看过去,就又愣住。男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抓着幡旗,口中时时咳血,早已满头大汗:“候永辞,你不要命了!”

    男子抬手一抹嘴,却给脸更上色:“少作善心发慈悲,我讲过,我本就该是死人,你的命也要同我一起下地府!”

    夏冥抬头,那赤发鬼似手听他的话一般,指脚就向他踩下。

    老剑师躲开,那赤发鬼伸手掰了一棵树,一把剔除杂枝,当作木棒一般向夏冥砸下,带起狂风阵阵。

    夏冥翻身踩上剑,躲开这一击,就飞至空中,面对如此庞然大物,若在低处,就处于被动。

    一声巨响,树木砸在地上,砸出一个坑。

    赤发鬼扭一扭腰身,另两只手就向夏冥抓去。

    夏冥双手捏剑诀,脚下飞剑如流光飞出,猛地扎进它手掌赤发鬼吃痛,仰天叫一声,身形摇摇晃晃,差点踩到地上的男子。

    夏冥落在屋子上,望着赤发鬼皱眉,方才一剑是全力,却只扎进了手掌。便又捏诀要将剑召回来。突然神色一沉,原来那柄扎进手掌的剑已回不来了,皮肉如此厚实!老剑师心中暗骂。

    赤发鬼伸出手指捏住剑柄,将剑拔了出来,就要将剑折断。

    夏冥眼中一凝,这还得了!双手一合,口中念:“雷云,破局!”

    那柄剑顿时雷光四散,要如破局之矢一般冲出束缚。可这些却无法比过赤发鬼,倒是雷光带着的灼热烫了它,下意识松手。

    夏冥手指划了一个半圆,那柄飞剑顿时调转剑尖,向赤发鬼眉心扎去,雷光霹雳,一瞬即至。

    体形过于庞大,已来不及抬手,赶紧偏头。剑光擦着眉毛而过,但剑气却将它眼睛灼伤。痛楚传来,赤发鬼发疯一般挥舞四只手,脚下混乱,四周变得如沙砥一般脆弱。

    屋子也被撞倒,夏冥只得再次御剑而起。

    侯永辞见了这只赤发鬼也无法杀得了老剑师,当下一怒,顾不上脑中的痛楚,抓起手中幡旗猛地扎在胸口,拔出来时,鲜血飞溅,洒在了地上的香炉上:“再请……魑魅魍魉……”

    香炉终于是忍不住炸开,里面所承载的黑气不断膨胀,然后逐渐要凝成了那传说话本里的凶物。

    夏冥一见,也知心中不妙,挥手指剑,向那黑气扎去。

    “嘡!”可没想到的是,飞剑竟被一下子弹开,紧接着,无数只手从黑气中冒出来,伴随着今人发悸的感觉。

    一道刺耳的啸声响起,夏冥措不及防,一时间,脑中发白,从空中跌下,七窍流血。好不容易抬起头,眼前又一阵场景变幻,脑中发昏,站立不起。

    “魑魅魍魉……”夏冥脑中只想得起这四个字。

    看来自己确实要死了,本是来道歉的,可碍着面子,没能开口,但也没想到的是,对方如此仇视自己,连命也不要,也要让他死。他不明白男子为何对修道如此入心,但若是自己手中剑断的话,估计也可选择不活了吧。

    其实剑师资质并不差,二十岁开峰,四十年时间,他是可到五境乃之上,可心中堵塞,怎可会有观峰之意?他讲了他自己心境阔达,才有了这攀山峰的机会,只是半山腰,怎可观峰?

    而侯永辞作了此法,也近乎油尽灯枯了。

    黑气聚起来,里面之物发出阵阵阴笑,他们是尝了男子的血才来,若是侯水辞身死的话,它们便无束缚,此方天地便无可阻挠之地。

    似乎也如此想,它们看了看远处的城填,迫不及待的望着男子,观着他气机逐渐哀退,便激动地欢呼着。

    谁也没有注意,即使不打斗,也有夜风带来的些许吵闹,此刻却已无一丝动静,那赤发鬼与山魈也静候着不说话。

    突然,那鬼物发现自己在向那男子靠近,不禁心中疑惑,想要回头,却动不了。眼睛下望,脖子下面却空空如也!

    寒气传来,它才发现自己已被人取了头颅,自己的躯干还在到处摸索着。一只手正抓着头,缓缓往侯永辞走去。

    众鬼物恐惧过极,在原地一动不动,是不敢动。

    素衣少女握着那颗头颅走向男子,见了男子的状况,伸出左手手指,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出现,落进男子口中。

    众鬼物因本是心无杂想,也不由得心中颤动,因为男子的生机正在飞速回退,除了右手的疤痕,已是无半点衰败之意。

    少女不开口说话,而是再转头望着那些个鬼物。

    不曾一丝动作,也不曾半句言语,它们皆是断头,分尸加身形消逝,仿佛此方之间不曾有过它们来这一样。

    而似乎确信此方天地已干净,少女手上动作停滞,眼恢复了色彩。

    余洛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受了一惊,试着去推了推:“你们……怎了吗?没有事吧?”

    无人响应。

    余洛疑惑地望着周围,自己只知道上一刻还在屋子里呢。虽然自己是经常一个人呆在屋里,可呆久了,谁也会觉得无聊,而现在到了外面,仅有两个全不认识的人,心中不免害怕。

    余洛四处看时,发现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一看,像是茶盏之类的东西。爹好像就有这种东西呢,好像当初和谁一起喝过茶之类的。

    思念至此,又要想爹了。但她拍一拍脸,一定要听爹的话,他说了只是去京城坐一场宴,会来接我的,和姐姐一起。

    就在余洛要想入非非时,地上不远处,一柄剑凌空而起,向她刺来,只是较之前,过于有气无力了。

    余洛听得耳后风声,转头,眼中似有光芒。

    飞剑让京洛躲开,在老剑师面前掉下来:“你……何人……”

    余洛吓了一跳,不知怎么回答:“我……我叫余洛……你问的是这个吧?”

    夏冥皱眉,他观少女身影,看着有些眼熟,又看了别处才发现那些鬼物不知何处,远处那男子躺地上,身上不受伤的样子,像睡着般,气息也平坦无波。

    不禁失言:“怎么回事?”

    余洛摇头:“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自己如何在此处,是你带我来的?”

    夏冥一时半会儿反应不来,本以为自己死了,不想两人都活着,若非自已浑身剧痛,真以为自己又入幻境了一般。

    开口又要问,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一回头,正是少年三人跑来。余洛一脸欣喜。上前要开口。

    “等下。”少年与少女同时伸手停住,去一旁树木上靠着,撑着腰喘着气了。

    余洛愣住,挠了挠头。倒是小男孩一点不累,他抬头望着余洛,皱眉。

    余洛也望着他,便笑了笑:“怎么了?”

    小男孩抱着双手:“短短一日不见,你有了些变化了啊。”

    余洛便笑问:“小公子哪里话,我还是一个小女子呢。”

    小男孩望着她说道:“不是很怕羞了,说话又多了。”

    余洛愣一下,好像确实如此,自己也不知为何的。

    那两人好是缓过气来,凑近来:“二小姐,你没事啊。”

    余洛戳了戳脸:“除了不知为为何至此,也确实无事。”

    夕雨一把抱住她:“二小姐,你可担心死我了。就不该听玄衣说的,来了这沚水城,才遭了这么多事。”

    玄衣撇了撇嘴:“我记得可是你饿了,要进来吃饭的。”

    余洛望着少年,犹豫好一阵,才开口说了:“公子,可否应我一句话?”

    少年愣,感觉有点奇怪,但还是点头:“可以,什么事?”

    “公子之前……可曾练过……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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