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仙降福神魔无惧 人上路日月同戏
既然亓荒洞天已开,我也讲讲城外之事。
距城不远处,有一座庙宇。
庙门前一左一右立着两尊泥像,很是破败不堪。
门还像好的,周围就是杂草丛生了,这样子,这庙怕是荒废了好多年呢,而又临着一条河,让人担心垮掉。
屋里坐着一群人,大都神色不自在。其中一个女子不停叨叨着要离开,繁杂话语,让人听着头疼,不过却无人说话。
庙门打开,场中瞬间安静,抬头看,是一虬髯大汉提着水壶走进,他脸色也不好看,闷闷将水壶放下,盘在一旁,没动静了。
朱诺将水倒一些,端给小女孩喝,同时也脑中思想着,从陈贾口中也知晓了前因后果,再着听其余几人口舌半天,她也知道了那少年动手打了他们。
但朱诺冷漠着不说话,反是思考起了亓荒城。
听那神秘男子所言,亓荒是洞天之地,也是说圣人的地盘。而也会有隐匿法阵之内的,可自己一个五境天玄却误进了这地方。一想到因何而进,女子便看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也抬头望她:“阿朱,我们在这庙里干什么?”
朱诺目光远看,望着亓荒一举一动:“等一个结果。”
陈贾开口了:“大姐头,我虽是武夫,但从城外细看,也瞧出了不太对劲儿。那座城的气机每天都在衰竭。我们还要什么结果?”
朱诺摇摇头:“古往今来,洞天福地哪儿不是宝?又有几个能抢那块宝?这城还有变化。”
陈贾不知怎么接活了,只能换话说道:“我方才打水时候,观察了一下河水,发现这是北水河的支流,直通往玉京城。”
朱诺面无表情地回应:“以一城建洞天,还换麻烦的。虽魂在仙都,但身在凡尘。那岚池好歹是大国,知晓这一座洞天也不太奇怪。”
陈贾不再言语,调息打坐。
朱诺注意到了小女孩发呆,问:“青儿,想什么呢?”
小女孩一愣,连忙回神:“没……没什么呢?”
可朱诺却一语道出:“那小子确实怪异,不怕你的眼睛。按理说,但凡是生灵……”
小女孩亮着眼睛问:“阿朱你怕我吗?”
朱诺犹豫一下:“以前是很怕,但现在可以挡住一些了。”
小女孩低下头,不说话了。
朱诺捧起她的脸:“不管阿朱怕不怕,我都不会丢下你,我会一直保护你,所以,别瞎想好吗?”
面对女子轻言细语,小女孩下意识点点头。
朱诺盯着小女孩眼睛看了小会儿,便心中一颤,收回目光。
小女孩无聊地张头,看到前方的供桌。桌子上也有两尊像,布满灰尘,看不出什么材质,两像正前方放着一个钵,里面尽是灰土,应是上香用的,还有些平安香的灰烬。
这时,右边的雕像表面浮过一道黄影,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好奇伸了伸头。那黄影眼见被发现,迅速朝后面躲去。
朱诺也才看到,皱眉,一伸手。那黄影直接被抓过来。女子轻唱:“现形。”
黄影颤了颤,亮起一阵光。光芒散去,一个黄衣小童摔下来。
“哎呀!”小童疼地叫一声,揉了揉屁股。
场中所有人都看过来,朱诺冷眼道:“你是什么人?”
小童双手插腰,把头一仰:“哼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就是这方土地!”
朱诺皱眉,小女孩则是好奇望她。
黄衣小童也下意识看向小女孩。下一秒,“扑通”一声,小童直接跪下来,还不停地给小女孩磕头:“哇啊,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杀我!”
小女孩奇怪伸手碰了一下小童,谁知小童浑身一抖,直直倒在地上,下一会儿,地上流过一些水。
朱诺皱眉,其余人则是无语。
过了一些时间,小童睁开眼,着一眼就看到女子手上拿着一件衣服,连忙依头一看,身上却已套上一件黄裙子。
小童指着她:“你……你竞敢亵读神灵,我……”
小女孩坐在一旁向她挥挥手,小童咽一口唾沫,脚又软了。
朱诺提起小童,防止她又下跪,看着她一脸冷汗的样子说道:“看你这样子害怕,也的确是灵了。你是这方土地,亓荒?”
小童移开视线后,稍微好了些,吞吞吐吐地说着:“亓……亓荒……哦对,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朱诺将她放地上:“那怎么如此破败,了无香火?”
小童干脆就坐地上了,揉了揉脸:“这其中原因太长,怕要说个几百年吧。”
朱诺不听多言:“长话短说。”
“是是。”小童心存畏惧,稍一停顿,便开说道:
“这座庙建了好多年了,具体多少我也不知道。尽本是供着河神与土地,工地就是我。
“而不知多久以前,整个亓荒突然开始上升,这导致河水水位下降,河神够不着了庙门槛,消失了好多好多年了。哇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寂寞,而那天后,来供奉上香的人寥寥无几,现在已经彻底没了……”
说着说着就要哭了,被朱诺一眼瞪了回去,理怨看她一眼,继续说:“我原本可还是亭亭玉立的形态,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子,太丢脸了。嗯,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河水好像又往上涨了,他应该也能上岸了——哇啊,他看了我的样子,怕是要笑死我!”
朱诺 皱眉:“别说没用的。你是亓荒土地,怎么设跟着上去,你知道变成洞天福地了吗?”
小童哽咽地说着:“我自然知道,可恶的臭圣人,把我的地盘抢了,却只提城池,把我的庙也搬上去啊!”
朱诺沉默,这下算是明白了,连土地都顾不上,亓荒当年怕是遇了什么大事,紧急封洞天的。
朱诺指着右边那尊像:“那是你?”
小童点点头,目光却盯着女子,扯了扯裙子,一脸委屈。
朱诺说道:“你那件衣服湿了,我给你换了。你穿的是青儿的,记得还来。”
小童望着一边的小女孩,连连点头,而又疑惑问:“湿了?怎么湿了?”
朱诺转头不去说话,小童挠挠头。
小女孩笑着说:“你尿尿了。”
小童表情僵住,默默退到墙角坐下,双手捂着脸。
然后庙子也消停了。
如小童所说,河水确实在慢慢涨高,可换一种视角来看,拿水位不变来说,却是亓荒城在下降。
……
回到城中,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随着一拨又一拨人走入亓芜,整座城也越来越重,城中一些有修为的也想抵挡一二,可终是有心无力。
又一拨人匆匆走进,却是神情大骇。
为首一人挥挥手:“找找看。”人群便四散出去。
如若不错,这便是石锦山的人了,为首那人是五长老中最年轻的,叫做张裘,随着同行的也有四五人,高低在中三境。
“张大人!”远处一声喊,男子领着众人奔去,在废墟里挖出老者的身体:“高师弟!”
张裘不似他人慌张,摸出一颗药丸塞进大相师嘴里。
不一会儿,大相师睁开眼,看见众人,脸上满是愧色:“张师叔,各位师兄师姐,高敬无能……”
有一人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讲,师父说有大变动,我们才急忙赶来,哪知来得如此快。”
大相师望他:“连师兄不用如此说,是我大意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抓住张裘:“师叔,我在相观境中布了一道灵缚阵,我法力尚浅,师叔快去。”
张裘却摇头:“现在拥进的只是一般强者,还有高手在后面。我是相信你的法阵的,即使对高人无关痛痒,也应会限制些行动。”
这样说着,张袭四周看了看,皱眉问道:“秦蓉呢,怎不见得她?”
一听名字,其余几人也都皱起眉头,一看大相师,也摇摇头。
张裘沉声:“先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随后一众人寻得一处客栈,犹豫一下后,走了进去。
而似乎是店主的一男子正在着急收拾东西,一瞧见众人走进,吓了一跳,手中的青瓷摔在地上。
张裘冷漠问:“有多少空间,怎么收钱的?”
店主吓得哆嗦,附和着笑:“随……随便住,不收钱……”多看了几眼,就看到了虚弱地大相师,腿脚都不利索了。
楼上跑出一妇人:“死鬼,别把我的瓷碗摔碎了!那可贵……”下一眼见了众人,面露胆色。
店主连忙张手:“哎呀,别收了,赶紧走赶紧走!”
两人一面赔笑一面出了门,向远处城门跑去。
可刚过一个巷子,一把镰头便刺穿店主脑袋,妇人大声叫。
下一秒,一根铁索圈在她脖子上,瞬间没了气息。
紧接着走出一个一脸疯狂的男子,一抖铁链,镰刀与链索勾回到手里,望了望张裘众人,又一脸病态笑容地冲出去虐杀他人,令人心颤的笑声传在街上。
一支箭矢疾速向男子射去,男子眼神一凝,抬起镰刀挡下。
一男子站在屋顶,弯弓搭箭,身前还站着两位,一个身形宽大,肌肉硬实,一个身形灵巧,身材渺小。
疯笑的男子指着三人:“何方肖小,敢对你萧爷爷出手!”
持弓男子笑:“你不知道我们,我们可知道你,萧煞萧三爷的名声可不小,两万寸金的人头呢。
壮实的男子“嘿嘿”一笑:“没想到这一趟还能遇上这么值钱的人,可赚大了啊!”
名叫萧煞的男子疯笑一声:“受死!”手一抖铁链,镰刀猛地横向三人。
持弓男子又一箭射出,正撞在镰刀上。镰刀挡停,箭却粉裂。
男子从身后连拔三支箭,大战一触而发。
而张裘看了看,便转头进屋:“走吧,进屋分析下情况。”
众人走进,关上了门。
四处看了看,还换宽敞。厅堂中摆着几张拼在一起的桌子,好像来过与他们这么多人一起的一样。
张裘找了位置坐下,开口就说着:“高敬师侄,如你方才所说,那布下的相观镜法术也没被识破。”
大相师点点头:“那灵缚阵也是早就在准备,让我那两个小徒采集了些魂灵。”
张裘点头,随后是侃侃而谈。
要再说一下灵缚阵,听名字也是束缚灵气一类的东西,而要抓灵,也得要灵抓,而魂灵也算得一种灵。
众人不知,店门口处还站着一人。半截袖子,露出麦黄的手臂,手里抓着个玉米,边啃边听,边听边笑,边笑边啃。
而女子身后是一片狼藉,却无打斗声,方才大打出手的四人,已全趟在地上双目紧闭,至于是死是活就不得知了。
女子啃完玉米,也听得无趣了,便一蹦一跳地往北方向走去。
北方小戏楼中,在余岚强烈要求和夕雨的清求下,玄衣给余岚通一点气,而余岚诧异的是自己倒是不排斥它。
稍微恢复一点后,余岚勉强起身,但一直守着这屋子,还是太过无聊。倒是小男孩四处打量,充满兴趣。
少年想起什么,往墙角一望,那杆枪依旧在。
玄衣眨眨眼,望着一旁发呆的少女,说着:“夕雨姑娘,你学唱戏时有没有学过枪?”
夕雨疑惑向应:“自然有啊,这是每个戏子的基本功。”
玄交又问:“我是说……真枪。”
夕雨脸露一种奇异神色:“你问这个干嘛……我们虽有打斗戏,但也是花枪做舞的样子。又不是打架,用真枪干嘛。”
玄衣笑笑:“没事,就问一问。”
而小男孩也看到了墙角的枪,好奇地说:“豁啊!这么精良霸气的一杆枪,咋放在这里,多埋汰啊。”
少年笑他:“那布带是有什么用?就直接看到枪身了。”
小男孩走上前,拍一拍那枪:“这叫凭气鉴真金,不管什么东西,就靠观那流露出了气势就行。”
少年眼睛转向门那边,见没动静,竟莫名松了一口气。
小男孩还在自顾自地说:“我观这杆枪,隐隐露出的那霸气,就知道绝对不凡,怕是让一尊枪圣摸过呢。”
“不至于。”众人纷纷转头,竟是夕雨,她转着眼睛说着,“枪圣……听名字应该很厉害吧,他摸过也太夸张了。”
小男孩笑望她:“姐姐为何如此断定?”
夕雨干脆心一横:“我从小学唱戏,感染一点江湖气概不奇怪吧。你会观气望枪,我就不会了?这枪长着大了七尺多,按着长度,算了粗细也就根剑柄差不多,应是女子使的。你再体会,枪中确有霸王之气,但没有霸王之意。如此道来,是隐者之手,定不会济身去那圣人之列。”
余岚皱眉,而余洛则听得目瞪口呆,眼里闪着小星星。
玄衣望着她,倒是没有说话。
小男孩拍拍手,竖起大拇指:“哎呀,一听就是行家啊,姐姐可真厉害!”
夕雨得意地插腰,但看见少年的面无表情后,又撇撇嘴:“我一口气说这么多,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小叔——”
此言一出,场中所有人身躯一震,望向少年:“哈啊?”
玄衣扯了扯脸皮;“你们不要听她……”
夕雨笑了笑,玄衣深吸一口,绝对是故意的。
小男孩也在吃惊中,后来想了想,好像确实也没错哈。
然后在几人不同奇怪的眼神中,少年胡乱解释了下。
“误打误撞与她叔叔相识,交谈甚欢?”余岚皱眉。
“还拜了把子……”余洛踌躇眨眨眼。
“好生有趣的故事。”小男孩抱起双手,没心没肺地笑。
玄衣尴尬笑了笑,狠狠瞪少女一眼,从小男孩手里抢过那杆枪,塞到夕雨手中:“碗让他替你端着,你拿着它。”
夕雨没留意,一下就接住了。
下一刻,一声龙吟响彻。余岚两女捂住耳朵,小男孩与少年只有些半惊不吓。
少女自己也愕住了,立马松开手,那枪直接倒地上。现在都还在用布包着,以至于摔在地上没事响。
少年与小男孩一人说了句,“枪鸣认主啊”“机缘不浅啊”。
余洛仍是惊讶,说不了活,倒是余岚无语道:“你们两个可真是奇怪,明明是凡人身,却比修仙的还神秘。”
后来又说少女资质不低,讲了一些道法,说让夕雨早点练武,早几年武道之路。
而少年则是在担心刚才那一声龙吟有没有传出去,小男孩就蹲到了刚才放枪的位置,背着众人,在竹笼里翻什么东西。
少年问他:“你干嘛呢?”
小男孩挠挠头,满脸写着犹豫:“那……那个,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碗……碗不见了……”
少年气得发抖,但小男孩却像比他更害怕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