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初心
展示北府兵武力的盛大阅兵结束，皇帝下诏赐宴。
皇宫太极殿内，舞乐阵阵，觥筹交错。帝后饮了几杯，勉励众人几句，就去后宫休息了。
而刘裕经历了一天繁冗的仪式，终于能跟谢安见礼了。
“师叔祖。”
“寄奴，哈哈。”谢安看见刘裕走过来，笑着招呼道：“快来坐。”
见谢安身边人不少，刘裕再次行礼道：“刘裕，见过各位大人。”
众人纷纷还礼，而后给两人腾开位置。
“寄奴啊，感觉如何？”谢安笑问道。
刘裕笑道：“还好，反正只有征北将军一职在身而已。”
谢安人老成精，瞬间就明白了刘裕的意思：“怎么？看不上一州刺史的大位吗？”
刘裕忙道：“师叔祖，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是一个虚衔而已。青州还在氐秦的手里，我又不用管事儿。”
“虚衔？”谢安哼了一声道：“本来虞亮他们是给你安排的一个实职，南康郡守，你想要吗？”
刘裕回忆一下，南康郡，那不就是江西赣州吗。然后点点头。
“糊涂！南康郡守确实是一个好位置，但是能和青州刺史比吗？”谢安骂了一句。
刘裕有些疑惑，一个实职太守怎么还比不过一个虚衔刺史呢？
看着刘裕疑惑的表情，谢安只好解释道：“你没有官场经历，可能不太懂。郡守是几品官？刺史又是几品？”
刘裕回道：“一个正四品，一个正三品。”
“这就是差别，明白吗？”谢安解释道：“三品刺史在地方是封疆大吏，在中枢同样是重职，而太守呢？回京之后也只能等待召见，连参加朝会的资格都没有。”
刘裕挠挠头道：“可是在朝堂上哪有什么可议的呢，反正都是各家大族议定之后走个过场而已，我一个虚衔刺史，说话还不是扯淡吗？还不如当一任太守，造福百姓呢。”
“你这孩子，太守连在朝堂上扯淡的资格都没有。”谢安摇摇头，指着对面的虞亮道：“如果这个位置真的只能扯淡，那他为什么玩儿命反对呢？”
说罢也不指望刘裕回答，自己解释道：“因为你一旦迈入三品官的行列，自然就有了参与朝廷大政的资格，还可以推选中正官，而不论你是否是实职。这才是成为世家的基础。明白吗？”
这下刘裕终于明白了，连忙拱手道：“多谢师叔祖栽培。”
谢安摆手道：“要谢就谢你老师去吧，多少年了，这小子还是第一次对我提要求。我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顺着谢安的目光，刘裕看见自己的老师已经迈出了大殿。
“还是要多谢师叔祖的。”刘裕再次拱手道：“我老师准备离去了，我送送他。”
“去吧。”谢安挥手。
“老师。”刘裕出门搀住谢玄的左臂。
“师兄，你怎么不继续了？新官上任，正是结交的好时候啊。”右边的谢涣惊讶道。
“呵呵，此大殿中除了老师，其他人某还不屑一顾呢。”刘裕笑道。
谢玄闻言笑道：“你这溜须拍马的功夫如今已经炉火纯青了呢。”
刘裕装作一脸谦虚道：“都是老师教的好。”
“哈哈！”谢玄满身酒气大笑道：“不想应酬那就不要应酬，反正也是扯淡而已。”
“学生谨遵师命。”
陪着谢玄说笑一路，出了皇城，谢玄望着身后巍峨的大司马门道：“如今你已是三品高官，切莫被这眼前虚假的繁华迷了眼，忘了当初在东山上的志向。”
刘裕闻言愣怔一下，语气郑重道：“老师的教诲，学生永不敢忘。”
谢玄摇头道：“我对你没什么教诲，反而是你教我良多啊。还记得你当初上山之时跟涣儿议论之事吗？当时我就觉得你与常人有异，或许你那套东西真能治这天下弊病。”
“你在北府军的所作所为，为师看在眼里。你那套东西确实可行。为师学习不少，这才是北府军屡战屡胜的秘诀所在啊。”
“老师您太谦虚了，就算没有我，您依旧能杀得苻坚片甲不留。”
刘裕说的是实话，在原来的历史上，虽然没有刘裕那套官兵平等，教育士卒的理论，谢玄仍旧以八万人打败了苻坚三十万大军。“投鞭断流，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等成语永远流传后世。
但刘裕不知道的是，当贵族门阀直接把流亡三吴的黎民直接当作罪人，觉得把他们征发为义务兵，是一种“奴仆”的时候，谢玄，从始至终，都认为他们是贵族！他们只是一直在远征，期待回归家园的贵族！
而谢玄作为最后一个明白这个道理的士族逝去之后，一个阶层的灭亡也必然到来，就像刘禹锡所说的“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刘裕将谢玄送出朱雀门，谢玄上车之后道：“后天到乌衣巷来，我有事情叮嘱你。”
“是，老师。”刘裕躬身拜别。
朱雀门外，到彦之早已等候多时。
“家主，两位夫人正在酒楼等你。”
刘裕摇头道：“彦之，你现在已经是朝廷从五品的左中郎将了，哪里能继续做奴仆呢？”
到彦之摇摇头道：“家主，我说过三世以报大恩，若是家主不喜我做官，明日我就去吏部请辞。”
“你他娘的，我是这个意思吗？”刘裕作势欲踢，到彦之闪身躲开。
“家主不嫌弃我便好。”到彦之笑道。
“真搞不懂你，好好的官不当，非要跑到我家做奴仆？”刘裕甩甩头。
到彦之嘿嘿一笑。
刘裕一脚奔出道：“日后称呼表字，若被旁人听到一个朝廷命官称我家主，还以为我要造反呢。”
到彦之拍拍屁股道：“好。”
天色已晚，但是仙客来此时依旧人声鼎沸。
刘裕在到彦之的指引下来到四楼包厢，一开门，臧爱亲就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刘裕怀中。
“夫君。”
王琳同样一脸娇羞道：“夫君。”
刘裕抱着臧爱亲，看向王琳的小腹笑道：“呵呵，首发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