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报仇
冷风飒飒，一团黑影流窜于阴影之间，动作奇快难辨外形，黑雾一般。
皮肉撕裂的声音骤然响起，朝曦将指尖粘连的碎肉抹在手帕上，面容冷凝看向惨嚎着倒在地上现出人形的黑袍人。
“就是他！就是他卖了我们假的鬼离迷蝶！”
朝月气喘吁吁跟上来见了地上的黑袍人便一眼认出，向朝曦指认。
“你不是人族，你是鬼族。”
朝曦声音笃定，朝日猛然看向地面上痛苦挣扎的黑袍人，结结巴巴：“鬼，鬼族？”
朝曦步步上前，破天剑直指这只鬼，“你们鬼族很缺钱吗？骗到人族来了！还是说，你这只鬼效忠的并非鬼王，而是妖主。”
结合起曾经‘不为实’幻境和凌远城中的种种，朝曦下意识将人族发生的一切异常和妖族联系起来。
那名鬼族起先想编个谎话，却在对上朝曦赤色的眼瞳后浑身一震，而后垂下眼，艰难的点了点头如实讲道，“我的确是，是鬼族，也的确效忠妖族的主人，不过不是妖主，而是妖后。”
在这名鬼族的口中，妖后野心勃勃欲统一五界，妖主庸庸碌碌早已是妖后手中的提线木偶。
朝曦顺势问出了月尘金游这个名字，鬼族交代的事情和朝曦心中猜测的也是大差不差，只是妖后似乎以为月尘金游已经葬身于凌远城之中，并且调动了安插在人族里的钉子要除掉纯阳子和沈倦雪。
嗯，在妖后的眼中，毁掉了妖族在凌远城经营的根基的‘罪魁祸首’是纯阳子和沈倦雪。
而非朝曦这个十八岁的小姑娘。
至于卖假货，那只是鬼族自己想要骗些灵石自己花而已，妖后给他的真实任务是联络各地的钉子，围攻纯阳子和沈倦雪。
一举击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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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阁四个人已经在拍卖行大门前集合，朝曦姗姗来迟，未等四人说些什么便率先开口，“鬼族出现在黑市，此鬼效忠妖后。”
“我已经让朝日和朝月将他押送回朱雀学院的锁罪塔里，也传讯给了沈倦雪道长。”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凝重气氛严肃。
“队长，那你”
“我没事，妖后只以为是纯阳子和沈倦雪毁了她在凌远城的根基，哪里会理会到我这个黄毛丫头。”朝曦向温姜投以一个放心的眼神，“只是，接下来我们需要分开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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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月后，雾隐山脉
一队巡山弟子打着哈欠，无精打采，怨声载道。
“我都连续巡了十五天的山了，真不顾我的死活啊！”
“你十五天算什么？我今年就没休息过，真不知道风山主怎么想的，自从六年前出关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心派中事务，什么活儿都丢给长老们，搞得门派越来越散”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把巡山弟子们吓得不轻，弟子们伸头张望，忽然一人颤抖抬起手直指山门处，惊恐道，“我，我们山门好像被炸了！”
爆破扬起的风沙散去，朝曦站在风中，红衣猎猎。
她长久地凝视着掌心莹白如玉的丹药，想起了离开前即墨有瞳的叮嘱。
“此丹可助你修为在短时间内突破到大宗师，可代价是耗尽全身气血，非必要不可用。”
朝曦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毫不犹豫仰头吞掉这枚虎狼丹药。
前不久冷年传讯，拍卖行拍下的那件宝物已经送到杏林谷炼化成丹药给商林服下，他们现在正在风铃溪一带寻找医魔陆行舟的踪迹，已经有所收获，想必夏天之后便能找到。
至于和云自庭的婚约朝曦过年的时候央着即墨有瞳一起回了一次将军府，用了些手段方法，将这段早就该去死的婚约彻底埋葬了。
此后各自嫁娶，再无干系。
至于妖族的事情，自然有人族的人去做。
在将军府里的时候，朝曦和朝将军说了好久的话，讲了这些年的所见所闻，讲了母亲兰亭的金玉满堂，最后深深地将父亲的样子刻在脑子里，隐晦地说了诀别的话。
朝将军是这个世界上最最了解朝曦的人，他心中明白朝曦此去是报了死志。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性命最要紧。”
朝将军看着女儿倔强的脸，在分别前夕如是说道。
朝曦假装没有看见父亲滴落在雪地里的热泪，离开时头也不回，转身却早已泪流满面。
朝小黑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此刻正盘旋在高空之中,替朝曦时刻警戒周遭的事物。
朝曦静静站在原地，感受着汹涌磅礴的灵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畅通无阻地疏通身体内部的经脉，修为节节升，宗师六段、七段、八段一直到大宗师九段才停下。
她来这人间走了一遭，所剩下的唯一执念，只有为师父李贺年报仇这一条了。
雾隐山脉山门已破，朝曦走动之间，红色的衣摆随风而动。
雾隐山脉近几年常受到金玉满堂的为难，是以门派情况已大不如前。
朝曦畅通无阻行至后山，一路无人阻拦。
没错，无人阻拦。
所有人都藏在山石或是屋子后面，无人敢冒头出来阻止来势不善的朝曦。
朝曦将雾隐山脉门下弟子的表现看在眼里，却没有理会。
见到风澜玉的第一眼，朝曦便确认那一定是杀死李贺年的女人。
风澜玉一身紫色纱衣，脚腕手腕佩戴金银双铃，头上簪着银饰，行动间铃音阵阵，悦耳动听。
朝曦冷眼看着风澜玉，紧紧握着破天剑。
“风澜玉。”
风澜玉看起来心情很好，扬手散去一把鱼食，池塘被圈养的鱼儿们争先恐后争夺。
“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个故事。”
朝曦索性和风澜玉站到一起，抓起一把鱼食随手丢进池塘里，又掀起一场新的争斗。
“说吧，反正你今天总是要死的。”
风澜玉轻笑一声，一双媚眼看向朝曦，“这么狂，真不愧是李贺年的弟子。”
在风澜玉的描述中，她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弟弟，外貌丰神俊朗，出招时行云流水赏心悦目，当年修炼界的公子榜他稳居前十。
他叫风澜羽。
三十岁便突破到大宗师九段，是当之无愧的惊才绝艳，少年英才。
当年的李贺年，也三十岁。
旁人提起李贺年时必定会提到风澜羽，风澜羽年轻气盛，心高气傲，认为此事是对他的侮辱，一心想要重挫李贺年，证明自己才是当世天才之最。
后来的事情朝曦也都知道了。
风澜羽技不如人，败于李贺年手下，回到雾隐山脉后便闭门不出，生了心魔。
某夜修炼，心魔占据理智的高地，经脉寸断，郁郁而终。
“不错的故事。”朝曦面无表情看着争先恐后的锦鲤，“你的弟弟败于我师父手下，因此而死，所以你杀了我的师父，割断了他浑身的经脉。”
朝曦说话的时候声音没什么情绪，像是在阐述一件和她无关系的事情一样。
“所以从你杀了我师父的那一刻开始，便注定会被他的弟子一剑封喉。”
“要是你的弟子们有本事，尽管让他们来杀我报仇！”
风澜玉深深看着朝曦，良久嘴角溢出一丝笑容。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冤冤相报，永无终结之日。”
“当然有终结的一日。”朝曦道，“只要我今日屠尽你雾隐山脉满门。”
风澜玉：“你会这么做吗？”
朝曦笑了一下，“那也是你的身后事了，你不必管。”
天昏地暗，风起云涌。
雾隐山脉短暂的刀剑铮鸣，百兽嘶吼后又迎来了长久的沉寂。
若干年后，一座名为雾隐村的小村庄里迎来了四个远道而来风尘仆仆的青年人。
面容冷峻的黑衣青年靠在茶摊的木柱边，看不远处蓝衣青年和青衣女子追逐打闹。
白衣青年捂着心口，身体看起来不如旁人康健，但面色还算红润。
远方，黑色的秃鹫在高空盘旋，仔细一看背上还盘着一条有飞翔梦的黑色巨蛇。
夕阳余晖之下，红衣赤瞳的女子面向远山，出神地望着远方朦胧的罗汉山，缓缓回头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