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没有再迟疑什么,直接打开电脑,开始编辑。
她没有现身一条条地去澄清谣言,而是一一打开word、photoshop、网盘、脑图等软件,像写论文一样严谨地、在网上对她的污蔑甚嚣尘上的时候,耐心地拾起散落一地的鸡毛。
而她这一忙活,直接忙到了后半夜。
上网冲浪的人们将歇,鹿鸣直接发布了一篇澄清,只用了半个小时,瞬间刷爆了热搜,直冲到热搜第一。
冯佳佳本来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明天说什么都要回去,可是不经意地一看手机,直接被热搜第一里的“鹿鸣事件反转”占据了视线;
她打开后,一字一句地读着:
大家好,我是最近网络热议霸凌事件的女主角鹿鸣,本无意占用公共资源;但为了不使“爱我者为我心忧,中伤我者继续作恶,不知情者随波逐流”,特发出以下声明,旨在澄清事情原委:
一、霸凌事件。
1、 关于网上广为流传的视频。
该视频是他拍视角,也确实是实实在在的事实;然而“窥一斑也并非就能知全豹,”真话说一半,往往就是弥天大谎;
我将po上原存于另一人——我认为的“霸凌者”——手机中的一段视频,来佐证我的观点。
(ps:关于我为什么会有这段视频,这个问题会在下面提及)
视频自取地址:
https://wangpan/鹿鸣10mp4/
2、 关于真正的霸凌者。
大家看完第一个视频,想必每个人心中的天平都在倾斜,往哪一方倾斜我不得而知,但接下来,我将为大家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
冯佳佳不禁看得有些入迷,点开下面的“展开全文”,才发现鹿鸣原来po上的是一篇pdf,刚才看的只是预览;
她把pdf下载了下来接着往下看,然后她就知道了为什么鹿鸣要放一篇pdf:
因为鹿鸣在下面,放了一张清晰的时间轴线图;而用pdf,是为了放大不失真。
第一个时间点,2021年9月,霸凌者“nana同学”——鹿鸣自己所写——和其他诸多受害者入校;很快时间来到两个月后,第一个受害者出现。
鹿鸣附上了一张视频信息截图,内含拍摄手机型号、镜头分辨率、拍摄时间以及时长;那是当时市面上最为流行的榴莲手机最新款。
然后又附上一张高清的欺凌现场画面,“nana同学”举起手中的奶茶,狠狠地砸向了对面女生的头。
鹿鸣也不知道是会截图还是不会截图,只停留在被霸凌同学木木地站在原地,对面的nana高高扬起手臂的画面。
那截图没有丝毫热水溅到人的皮肤、施暴者狰狞大笑、受害者无措尖叫等令人不适的场面出现。
可是看到这一幕,就像是看到海啸前沙滩上堆沙子的小孩,就是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才越发让人心碎。
紧接着下面的时间线叙事都大同小异,和上面一样放上了时间和霸凌截图;据鹿鸣自己所说,这些受害者,都并非同一人。
每一个受害者,都用同一种颜色标注出来。
事态很快急转直下,出现了一个如鲜血般的红色标注的人物。
该线时间跨度最久,出现视频最多,像是拒绝旁人踏入另一边的红色喷漆警戒线,更像是一条蜿蜒千里的血线。
鹿鸣在这条线的周围标注着:鹿鸣。
只不过在这条线之下,什么手机型号、时间统统没有,还是只有一个云盘链接。打开之后,里面便是活生生的霸凌视频,受害者,正是鹿鸣本人。
里面的视频命名方式也很统一,全都是“时间+场所+一个看似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
比如:20220109+食堂+拖把、20220313+教室+课本……鹿鸣甚至都按照时间给排好序了。
冯佳佳随便点开一个,镜头直面没有马赛克的鹿鸣的脸,原来那个“风牛马不相及”的东西,就是施暴者用来霸凌的器具。
而施暴者有时一人有时多人,有时出镜有时只举着手机,鹿鸣无一例外地都给她们打上了马赛克。
冯佳佳一个视频都没有完整地看完,就心惊肉跳地关闭了视频。这些事情她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有的只匆匆瞥了一眼、有的只是有所耳闻;
可是今日从霸凌者的视角来看欺凌,却使得她腹中翻涌,不住地想要干呕。
她仿佛在镜头里,看到了有时出现的、作为背景板的模糊的同班同学们。
他们或者围观,或者漠然。
他们虽然不用承担任何责任,但出现在视频中照旧是一副加害者的嘴脸:
那投向镜头的观察的视线中饱含深意,却无一例外不是好奇的、回避的、高高在上的、无动于衷的、怜悯的……
他们的怜悯促使过他们伸出援手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而她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冯佳佳忽然难受得想哭,既是为自己,也是为鹿鸣:
鹿鸣那么好又坚强的人,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
她冯佳佳当时又是如何做到视若无睹三个人对一个人的无休止地践踏与谩骂?……
第九个视频之下,是一篇文档,冯佳佳点开,里面是一篇简短的自述:
“想必打开云盘的人已经看完了上述九个视频的内容,那让我们回到最初最开始的视频,就是原本这个系列的第十个,只不过我完成了所谓的‘反杀’;
反杀完之后我拿到了霸凌者的手机,将所有包含她们罪恶行径的视频传给了我自己。
我并不为我的行为有丝毫愧疚,却也不为我的行为感到有任何自豪。
以暴制暴实非良策,却也是我仅能完成的‘绝地反击’;我将以往的我连同施暴者,一并葬送在了那个卫生间。
自此之后,任何狐假虎威地恫吓与谩骂,虚张声势地泼脏水,都不会在我的心间产生任何波澜;过去的那些东西是‘拍岸白浪’,如今于我而言只是‘离岸碎涛’,所以我并不害怕将以往懦弱的自己示于人前。
可是图片中其他被打了马赛克的人,他们还没有走出自己的‘卫生间’;我无法做到心安理得地将他们的伤口袒露人前,所以我尽可能地只截取对他们伤害最小的瞬间,以完成对他们伤害最大的人地控诉。
我并不知晓他们的年纪和班级,所以只能在未征得他们同意的前提下贸然发出。在这里,我诚挚地跟上述受害者说一声——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