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我记得你爱我（下）
一个多小时后，电影放映结束。
贺轻影的神色，还是和来的时候一样的表情。平静无波，也好像对什么都不抱有期待。
顾言之看到好几个人离开，便也看向贺轻影，轻声说：“小影，我们可以走了。”
没有回应。
“小影？”顾言之声音加大了些。
还是没有回应。
“小影！”这一次，顾言之凑近，然后捉住了贺轻影的手腕。
这下，贺轻影终于回过神。她有些呆，看顾言之的眼神里，也满是困惑。
悲伤到来的速度好似被减缓。
影视里面角色的悲欢，也一点点映射到她身上。
“我们可以走了。”
“好。”贺轻影点头，然后起身。
果然是he。
果然是破镜重圆。
贺轻影在一瞬间，竟分不清现实与虚拟。
一样的治愈，一样的久别重逢。
好似在说他们。
但是，又绝对不是他们。
他们的困境，不是简单的磕碰，不与任何人的干扰有关。换句话说，他们走到如今地步，全都是他们一步步走来的。
她想痛哭，想流泪，想质问，想指责。
如果是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她是不是就可以趴在顾言之的肩膀，满眼含泪地说，“顾言之，我好难过啊。”
可是这样说，也不太对，以前的她，大概率会藏起自己的难过，只有顾言之自己发现的时候。
她变得难过，也困惑起来。那时候的顾言之，应该确确实实在爱她吧？
但她又不可避免地想起罗故的活。
他会回头，是因为他想弥补遗憾，和爱本身，是没什么关系的。
他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写下未来，他来，是因为他想抓住过去。
他嘴上说，还好你变得没那么糟，可是心里面，却又在难过，为什么你不是以前的样子，为什么不能治愈你。
这片刻思索的时间，已经出了电影院，贺轻影感受到了顾言之的视线，然后说：“去咖啡店吧，我们在那儿好好聊聊。”
“这附近，好像没什么咖啡店。”顾言之又看了一圈，确实没看到有卖咖啡的。
来之前，他已经做过功课，当然知道这边没有咖啡店，只有奶茶店，刚才看那一圈，也是害怕贺轻影会失望。
“没有吗？”贺轻影垂眸。
心脏酸涩，眼睛也酸酸的，她是真的，忍不下去了。
这与他们重逢时完全不同的心情，那时候的她，还没有和顾言之在一起，觉得不再联系是最好的选择。
而现在，他们在一起过，相互拥抱过，但却没办法继续走下去了。
不像电影，最终迎来美好的结尾。而像这人世间的大多数。擦肩，然后错过。
“怎么哭了啊。”顾言之看到贺轻影低着头，也看到了贺轻影滚落的泪珠。
他急着弯腰，想要伸手接住她的眼泪，却又被她重重拍了一下。手背马上浮起一片红色。他愣了一下，又一下把人抱入怀中。
不管那么多了，他不想她流泪，他想给她安抚。
她在挣扎。
她想要摆脱他的拥抱。
顾言之却不依，她越挣扎，他便越用力，直到她也累了，他才开始用手掌拍她的后背。
“这几个月，你过得怎么样呢。”
贺轻影没说话。
她不太确定，被顾言之这样抱着，她还有没有勇气说出什么狠话。
“不想说吗？那我来说。”顾言之动作轻柔，“那段时间，我爸妈总让我和盛家的女孩结婚，简直到了，让人无法理喻的地步。”
他微笑，一时间也眼里泛泪光，“我想，带你回家，他们就可以知道我的心意了，但是，他们却说，你只能当我的朋友，别的，没有一点可能。”
“其实那段时间，我心情一直都不怎么样。”顾言之的手捏成拳，又慢慢松开。
他知道的，几个月前，也有个人像他一样拥抱失落的贺轻影，那时的他落寞离开，还因此伤怀许久。
贺轻影笑了一下，“顾言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此刻的她，想起了那天在琴行，见到女孩儿的记忆。
女生叫盛温，干干净净，说话也温和有礼，与名字里那个温字，倒是相配得很。
聊了几句后，贺轻影便清楚知道，她和盛温，是很相似的人。不够勇敢，甚至是怯懦的。到要说起婚姻时，似乎也只敢听从安排，没有反抗的勇气。
聊天到最后，盛温已是满眼泪光，“我认识一个人，他说，如果不愿意，是可以逃离的。”
贺轻影眨眼，然后说：“是，当然，你可以逃离，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逃离的。”
盛温转身，已经做好要道别的准备，却又想起什么，再度看向贺轻影的眼底，“我小学的时候，他们总说，要我嫁给顾言之。”
贺轻影因为这句话紧张起来，同时，也恍然大悟。
原来顾言之，面对的是那样的压力。
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他相信自己能改变吗？
“直到后来成年了，我还在想这句话。而且，我那时候还见过你呢。不过，现在，我就要完全舍弃过去了。”那时的盛温，隔着远远的距离偷看贺轻影。
脑海里想着的是，顾言之原来那样喜欢一个人。
“那你一定要成功。”
“好。”这一次，盛温转身，然后一步步往外走去。耳边好似是少年鼓励的声音，他说，“盛温，你已经做了那么久的盛家小姐了，就做一回盛温吧。从这次的婚约开始，拒绝所有让你不满意的东西。”
……
“不说是因为，我不希望因为这个，影响我们的关系。”
“只是这样吗？”贺轻影的眼里，还是有泪光，但她仍与顾言之对视。
她想，快了。
“你还希望有什么？”
“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给我一场婚礼吧。”这样睁着眼睛，贺轻影已经有些泛酸。
可她还是不眨眼。
眼泪流下来，她也不急着擦。
在这样的对视中，顾言之终于败下阵来。
他眨眼，然后说：“贺轻影，你一点都不像之前的样子。”
“是啊，一点都不像，不然，当初的我，又怎么做到要和你断开联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