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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帘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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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手上的线索就这么多,剩了一个不着边际的“福来”,江楚也不想查,全部甩给了燕子们,自己启程回饶城。

    因为昭卿要去衙州,所以暂时同路而行。

    路上有个扛着箱子卖些杂七杂八书籍的少年,箱子里盗版的经史子集样样不缺,还有些江湖杂书,被少年扛着在街上吆喝来吆喝去。

    韩书良从他那淘来一本翻在手里,江楚凑近了,发现那书上画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兵器,旁边给了几竖排注解。江楚弯下腰去瞧书封,才瞅见那歪歪扭扭五个字——《江湖神兵录》

    那书上画着的写着的,什么湛王枪,玲珑百骨扇,紫岩流纹匕,赤焚剑,武冥剑,霆素剑,青章剑,紫微剑,天市剑,太微剑,还有什么芒月刃,虬龙链,凤尾镖等等。

    江楚:“三年一科考,再过几个月就是殿试,你不看你的《四书五经》,看这个做什么?”

    韩书良:“扶玦兄,你总得让人有点业余爱好吧。”

    江楚:“(笑)怎么,打算考不中下来混江湖?”

    韩书良:“扶玦兄你不能咒我啊!真该叫以后的嫂夫人好好管管你这张嘴。”

    江楚:“啊好好好,错了错了。”

    昭卿在韩书良另一边,心跳得好好的冷不丁被韩书良这句话踹了一脚,视线绕过韩书良开口问道:“你,有文定了?”

    江楚眉梢一翘,意味深长觑她一眼,如实道:“没。”

    昭卿悬心一落,“(调侃)你都二十四了吧,还不娶啊?”

    江楚:“您都二十五了吧,还不嫁啊?”

    昭卿:“我没合适的。”

    江楚:“我也是啊。”

    韩书良:“(嘟囔)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他话音一落就觉得不对劲,俩眼怯怯抬起,左边一瞧右边一瞅,发现左右两双眼齐刷转过来盯着自己,便又把眼睛打下去埋进书里了。

    他翻了一页,发现这页什么都没画,两个大字写着“玄宿”。后面跟了一排小字:“发青雷彻金霆,清天肃地,见者已死,闻者禁声,故无其貌哉。”

    ……

    几日的脚程,又到了抚州饶城。武毅晟担心边关战事,便在城外直接北上。江楚刚进城门就被信鸽子拉了封信下来,这一瞧才知道邵岭涯已不在饶城,而是去了——边关?

    “大人,您不在萧宋多年,我总得带着我的那群燕子混口饭吃,所以暂居宁王帐下,望大人宽恕。”信上如是说。

    宁王宁王宁王……

    他揣着那屁大点心事,一条街没走出去,又被人拦了路。本以为又是邵岭涯遣来的人,可一歪头才发现那拦路人的耳朵上压根没有燕坠。这人带着江楚七转八拐,进了一家酒馆——福来酒馆。

    这酒馆不大,但生意却是不错。江楚仰着脖子看着牌匾上那几个字,看了又看。他年纪不大,脑子却已经有些不记事儿了 只总觉得有些熟悉。

    江楚被那人引到了一单间中。间内被一道鹅黄纱帘隔开,外面置桌椅,备好了酒菜。纱帘内坐着一人,隐隐看得出正在喝酒。

    江楚缓缓落下了屁股,环顾了屋内,发现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又看了眼桌上的酒菜,帘内那人却突然开口,

    “屋里没有暗箭,酒菜也无毒,先生大可放心。我只是想见见先生。”

    江楚听这儿声陌生,想必里面的人自己是从来没见过的,“我与阁下认识么?”

    “就是不认识,所以才想见见。”

    江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阁下为何想见我?”

    “我来的时候,把这方圆附近都打听了一下,都说他家这猪肘味道好,先生尝尝看。”那人在帘中,似乎抬起筷子夹了什么,而后塞进了嘴里,“想见便是想见,一定需要原因么?”

    江楚抿抿嘴,看来这话是一点也套不出来。他看着盘中红亮的猪肘,奈何早上吃多了,一点胃口都没有,“阁下邀我至此,有什么便直说吧。”

    帘里的人搁了筷子,稍稍端坐:“我听闻,先生多年前志在家国,知萧宋弊病,晓百姓所需。我想问问先生,若想成一方盛世,先生会怎么做?”

    江楚先是没作声,对着帘里的那模糊的人框瞧了半天。他对帘里的人多了份警惕,因为他对自己的了解多了些,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直到江楚实在是瞧不出个老虎兔子,便开始琢磨他问的这话,模糊道:“席珍流芳千古,旨在治风化民,民顺国安,乃盛世之基。”

    帘内的人先是顿了一下,而后问道:“先生以为,要靠教化?”

    “教化不可缺,但人性贪嗔痴妄,靠教化无法抑制,需严刑峻法。”

    “以法治天下,以儒作教化。如此便可么?”

    江楚:“萧宋并不缺法……但是,严刑峻法犹如长剑,若无执剑之人,则形同虚设。执剑者善,则家国安平,执剑者恶,则民祸政乱。一切政律随时而改,随制而变,风化教化、严刑峻法,不过只是手段。”

    江楚端起酒壶,看着酒水从壶口缓缓流入杯中:“萧宋需要的,是一个强权的贤王明君。”

    帘内的人似乎是有些满意,笑了两声:“君贤则辨忠臣、知是非。君贤臣忠,而后观乎天文,察乎人文,则经纬区宇,弥纶彝宪,以此服民心,兴国运。”

    江楚随心端起酒杯向着帘中作势,“如此,这便是……”

    帘内的人也端起酒杯,与他齐声道:“盛世之景。”

    江楚带着满心疑窦进来,又带着满心疑窦离开。没一会,屋子里又进来个人,对着帘内的人恭恭敬敬道:“公子,这抚州经济确实有些问题,也许和当地的江家有关,但暂不知晓其背后是哪方势力。”

    帘内的人沉默片刻,端酒饮了一口,“(轻哼一笑)这世道一乱,个个都不老实。偏偏位子坐得高了,更不方便了……”

    “所以,公子是故意邀他来此?”

    “怕他贵人多忘事,借着你们查出来的一些果,给他提个醒。”

    “那,还需要我们继续查下去吗?”

    “不用,这抚州应该只是一环,醉翁之意恐怕不在这杯酒里。我倒要看看,这背后到底有几只手,又有几只替罪羊。”

    “那公子您又何必假他之手?”

    “(玩味一笑)看他够不够聪明罢了。”

    “咚咚咚——”门外又响起叩门声,一个宫里内侍弯着腰进来,扫了眼空荡荡的屋子,只有帘子后的那人依然喝着酒,拜道“王上,咱们出来有些时日了,也该回宫了。”

    ……

    江楚思忖着那帘后颇有番想和自己坐而论道之势的人之身份,往楼下走时,在过二楼露台片刻却无意听到了些话语,

    “哎……还得在这酒馆等几天啊。那俩家伙去了也几十天了,照往常也该回来了吧?”

    “再等等,再等等。这么久了没出过意外,说不定路上有事儿耽搁了。”

    江楚起初没在意,接着下楼。可这路走到一半,这才突然想起为什么酒馆牌匾上那“福来酒馆”四个大字会有些熟悉。从钱、贾俩人身上搜出来的字条,上面写的不就是福来酒馆吗?

    真有这么巧?

    江楚又往后倒了几步,贴在墙上又听了会。

    “这再不来,耽误了咱这条线可咋办啊?”

    “你急什么?又不止咱这一条线。再说了,江老爷这几天忙着女儿的婚事呢,暂时顾不上这边,再等等也不迟。”

    “江老爷那女儿上次没嫁成,这次又嫁谁啊?”

    “还是去年那个呗。”

    “李家不嫌晦气啊?真是搞不懂……”

    “小点声!”那人环顾四周,“人李府老爷,姐姐可是当朝王相的夫人,兄长是京城四家的李家主,这背景一句话就要你小命!注意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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