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章 将军不好了,大人他又双叒叕受伤了(二十八)
周福宁刚离开,承宣帝看着季晏礼脸色骤然一冷,季晏礼垂着眸假装没看到老皇帝铁青的脸。
承宣帝帝周身散发着杀意,季晏礼觉得屋内的气压一凝再凝,他老皇帝这次是被气惨了,对他起了杀心。
在这凝滞的气氛下,季晏礼也不急,低着头等着老皇帝开口,两人间顿时呼吸声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东西落地的声音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一个砚台猛地落在地上,在他面前四分五裂。季晏礼低着头嘴角扯出一抹嘲讽,随即略显慌乱地附身跪在地上,惶恐不安道,“陛下息怒。”
“息怒?”随即承宣帝暴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季晏礼!为人臣的道理你怕不是忘了!”
“臣不敢!”季晏礼将身子俯地更低,心中大惊,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嘴上却不怕死地反问道,“臣不知陛下为何这么说?”
“到现在还跟我装傻?”承宣帝来到季晏礼面前,眯着眸子睨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面色阴沉,“季将军打得一手好算盘。”
季晏礼看着眼前一抹黄色的衣角,镶金带玉的绸缎鞋,沉默不答。
“季将军不顾军纪连夜回京,不向朕请奏便径自去了陆府,季将军,你可别告诉朕,你是去看陆时年笑话的!”
承宣帝一甩衣袖转身回到案桌前,把收到的奏章重重扔到季晏礼面前,“季将军若是觉得朕冤枉你了,那便自己看。”
季晏礼双手轻颤着捡起地上的奏章,上面赫然呈现弹劾他与陆时年交往过密,行为有失,不配领兵作战之词。季晏礼心里冷笑,这些人刚除掉陆时年,这么快就按捺不住对他出手了。
他扫了一眼奏章结尾的落款,正是苏怜之父苏宰相。
“陛下。”季晏礼合上奏章恭敬地放到地上,悠然道,“既然苏宰相提起带兵作战之事,那臣也有个不情之请。”
“季晏礼!”承宣帝听着季晏礼那不慌不忙的语气,这分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气得胡子都在发颤,却还是压着内心的火气淡淡开口道,“现在你还敢跟朕谈条件?”
“臣不敢。”季晏礼拱手,“只是天启国大军压境,想来陛下是手足无措的。臣愿请旨出征,为陛下分忧。”
季晏礼语气诚挚,承宣帝一时间分辨不出真伪,骂人的话到嘴边又顿了顿。他虽然对季晏礼生气,但是相比之下,天启国的几十万大军更让他恐惧。身居高位久了,他自然知道所有人都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只要他稍有一个不慎,就会有人爬到他身边,饮他的血,啖他的肉,把他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些人中明显的便是那陆时年。
他自然知道季晏礼靠不住,但是传闻季将军胸怀大义,忠诚正直,一心为民,所以他便多给了他些权力,希望能让季晏礼成为自己的人,帮自己办事。可是不出一年,那个他最信任的季将军,竟然跟陆时年那个贼人厮混在一起了!
现在他虽有些惩治季晏礼,但是他当时急着求他归依自己,放权让他拉拢他,如今手里大半兵权都在季晏礼手里,而且天启国来势汹汹,除了季晏礼再无人可以迎战。
季晏礼他不敢动,也动不得。
承宣帝第一次觉着自己这个皇帝做的如此憋屈,除了一个陆时年,又来一个季晏礼,等他收回权力后,一定要将两人扒皮抽筋,折磨得两人不得好死!
暗自思忖良久,老皇帝压下心中奔腾的杀意,深吸一口气后冷声开口道,“起来罢。”
“谢陛下。”季晏礼也懒得推辞。
“陛下,臣还有个不情之请。”季晏礼大逆不道地开口,负手直视着老皇帝,十足的逆臣做派。
承宣帝帝差点被他气出一口老血,胸口上下喘息着,嘴里咬牙切齿吐出几个字,“爱卿说便是。”
“陆时年大逆不道,肖想皇位,虽现已削职,但臣认为留他在陛下身边太危险。”
承宣帝表情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季晏礼是何意思,“季将军这是何意?”
“臣请陛下下旨,让陆时年作为督军跟着臣一起出征。一来,陆时年远离陛下,陛下安危无虞。二来,陆时年远离帝京,陛下可以借此机会铲除其势力,待陆时年归京之日将其彻底除掉。”季晏礼说得恳切,眼底不带一丝情绪,若是忽略他刚才大逆不道的行为,真好似一个进谏忠言地忠臣。
承宣帝被季晏礼的话唬得一愣一愣的,眼神看上去有几分呆滞。季晏礼的话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错处,在对比一番之后,他也清楚这无疑是个一举两得的举动,但是他的人递上来的奏折明明说季晏礼跟陆时年纠缠不清,两人关系亲密,可为何现在季晏礼又会有这样的提议?
季晏礼抬眼,面无表情地看着老皇帝陷入沉思,淡然开口道,“陛下不用觉得奇怪,臣说过了,知己知彼,才能抓住对方的错处一举攻破。臣对陆时年不过如此,只是,臣着实好奇,那些向陛下说臣不是的人,是真的为陛下好,还是想借此机会铲除异己呢?”
季晏礼这话便说到正处了,承宣帝找不到季晏礼的一丝错处,还把矛头引向苏州寒。
记得他的影卫也说过,陆时年如今对季晏礼十分信任,还让他打发了前去陆府闹事的苏怜,不过几个时辰,苏州寒弹劾季晏礼的折子就递了上来,现在一想,这其中的关系就值得深思了。
稍一思考,其中的太多利害关系便被牵扯出来,承宣帝面色越来越黑,他以为苏州寒是苏莹的父亲,对他应该毫无二心,曾经在苏州寒的撺掇下,他还一度的想除掉季晏礼培养他成为自己的心腹,看来同样不过是在身边养了一只老虎而已。
这么一对比,季晏礼反倒是更可靠的,虽行为嚣张跋扈,不把他放在眼里,却是真的为他着想,也为他办了不少事。
思及此,承宣帝对季晏礼就多了几分愧疚,说话的语气也柔和了几分,“爱卿说得甚是,朕明日便下旨,准了将军的请奏。”
“谢陛下。”季晏礼拱手答谢,心中暗笑老皇帝好忽悠。
“天色已晚,爱卿便先回府。待明日朕便拟旨让周福宁送到将军府。”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