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不速之客
“你能不能不要吓我?砚卿”
江漓躺在床上看着站在床前的顾砚卿有种说不出的委屈。
“我觉得今日他该来了。”顾砚卿将衣服扔到了床上肯定地说。
江漓听到这停止了抱怨,赶忙穿好衣服,洗漱之后就坐在院子里等着。
一缕阳光洒在了院落之中。虽说是初春,但毕竟没过正月,寒意总是有些的。
江漓昏昏沉沉地趴在石桌上。按照顾砚卿的说法,总归是该来了。
从皇宫回来之后,江漓便不再如往常一样去街边欺男霸女,脱去了那一穿便是八年的纨绔子弟皮囊。为的就是给朝中的人压力,看看究竟哪家先来。
毕竟谈买卖这种事,不能显露出着急的样子,否则还不是被对方占据了先机。
这主意不用猜也是顾砚卿出的,毕竟他对江漓一向也是如此,每次都将这个五皇子吃得死死的。
“砚卿,你说谁会先来啊?杨家?还是徐家?”江漓右脸贴在石桌上,疲倦地问。还不忘盯着顾砚卿那双好看的眸子,如同皓月。
顾砚卿瞥了一眼江漓后一动不动,他等的可不是杨筹和徐彦。
世家最了解世家。
出身自江南顾家的顾砚卿明白世家心里的那股子傲气,别说一个区区的五皇子,就算是皇上也不外如是。
毕竟皇家的天下才多久?
南燕开国至今不足二百年,可是三族六望随便拉出来一个家族便有五百年以上的光景。
朝代更迭,天子换了几人?皇族又换了几次姓?
世家可是屹立至今啊。
所以顾砚卿让江漓等的从来就不是杨家和徐家。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三声过后,顾砚卿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心说终究是熬不住了。
听见敲门声的江漓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顾砚卿,说是今日到,便是今日到。从小到大,顾砚卿从来都是如神仙般一语成谶。
“愣着干什么?开门去。”顾砚卿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向屋子里。
江漓听话地走到门口,打开了院门。
“四皇兄?”江漓看着门口的四皇兄江瞿有些疑惑的大声说道。
本以为来的应该是杨家或者徐家两个老狐狸,如今自己的四皇兄却来了,这是他没有意料到的。
而江漓之所以大声说出“四皇子”三个字只是为了让进屋的顾砚卿听到。
屋子里的顾砚卿并不像江漓那样惊讶,反而嘴角露出微笑。
自始至终他等的就是这个四皇子江瞿。
四皇子江瞿和安阳公主是一母同胞,来找江漓自然是情理之中。
“五皇弟,可否让我进去?”门口的江瞿笑着问道,礼仪方面算是给足了五皇子江漓。
江漓缓了缓神,对于这个四皇兄他是知道的,早在前年被封了楚王。
按照规矩来说,虽然是兄弟,但是身份比他江漓要高上不少,更何况江瞿背后还有徐家这么一个母族。
“楚王殿下,皇弟不知您来陋室。屋子内还未打扫,有些乱。还请见谅。”江漓一边躬身施礼,一边将楚王江瞿请进了院子。
江瞿听到这声“楚王”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随后赶忙进了屋。
一步迈进院子的时候扶了下江漓微微曲下行礼的手臂说:“今日没有什么楚王,只有四哥。”
江漓愣了愣神,有些不知所措。
而早已走近院子的江瞿回头瞥见还站在门口的江漓,转过身看向江漓。
“五弟,发什么愣啊?”说完朝着顾砚卿所在的那间屋子的方向走去。
江漓见状,生怕被四皇子发现自己金屋藏娇,赶忙一个健步冲到了江瞿前面将他拦了下来。
“皇兄,屋子乱。”江漓赧颜地说。不知道是因为真的屋子乱,还是因为屋子里面藏人了,江漓的脸竟然真的有些红。
江瞿也没多说,既然不让进,那便不进。
江瞿指了指院子里的石桌石凳说道:“那我们院里说吧。”
二人坐在石凳上四目相对,江漓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毕竟对于自己这个四皇兄他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只有在每年三节时候在皇家家宴上见过,一共也说不上几句话。
毕竟一个是有母族撑腰的楚王,一个是自幼流落民间的五皇子。
江瞿见江漓有些尴尬,便不去看他。
环顾四周之后缓缓地说:“五弟这里好像不大啊?但是比我那倒是好了不知道多少?”
江漓有些诧异,江瞿那座楚王府怎么是他这间破落院子可以比的。
“四哥说笑了。这里哪里比得了你的楚王府啊?”江漓赶忙接茬,想着奉承一下自己这个皇兄。
“不是说笑,我说的好不是指占地多少,不是指那些雕梁画栋。人能用多少地方啊?不过就是一张床,一张饭桌罢了。我说的是人情味,我那间王府虽然大,但是比你这少了不知道多少人情味。”江瞿语气诚恳,甚至有些伤感。
这句话让江漓若有所思。
说到人情味自己这屋子的确不缺,皇宫又如何?自己待了那么多年也还是觉得不如自己这间破落院子。
“四皇兄所言极是。”江漓点头道,不免对这个四皇兄有些怜悯。
江瞿站起身来,望向天空。
“其实我今天来,主要是想见见你。前些日子我也去了太子和三皇兄那边,二皇兄在边关戍守不得见面,说来有些可惜。”
江漓抬起头看向江瞿,有些疑惑。
“唉,其实还是因为安阳。自从安阳走了之后,我便觉得我们这些兄弟平日里应该多走动走动。虽然身在皇家多了些规矩,不比寻常百姓家那样热络。但是毕竟也是兄弟啊。”江瞿叹了口气,嗓音里有些哭腔,一滴泪水划过脸颊落在了石桌上。
从小流落民间的江漓听到这,对这位楚王殿下心里莫名多了些好感。
“四皇兄可是心里有事?”江漓问道。
听到江漓这样问,四皇子江瞿点了点头。
“你知道父皇只有一个女儿,就是我的妹妹安阳。可是为何安阳不是长公主,而是四公主吗?”
江瞿还是看着天空,但是脸上多了些许的落寞,恰似人间惆怅客。
“安阳和我是一母同胞,年幼时候便一起玩耍。所以和我较为亲近。当时她很不喜欢别人叫她长公主。一日,父皇和母妃撞见了她和一个婢女发火。只因为婢女尊称她一声长公主。父皇为此很是恼怒,便问她为什么?”江瞿说到这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因为我是四皇兄的妹妹。我应该是四公主。又不是太子哥哥的妹妹。为何要叫长公主?”江瞿说完这话,笑着看向江漓。
江漓听到这,看向江瞿。四目相对,也是会心一笑。
“从那之后,父皇便嘱咐了陈貂寺与其他太监婢女说了,尊称安阳为四公主。”
江瞿此时笑意全无,眼睛泛着泪光。
“四哥,节哀顺变。”江漓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江瞿,便只说了这句俗得不能再俗的话。只是这四皇兄变作了四哥。
江瞿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不好意思。让五弟见笑了。”江瞿可能是觉得在别人家哭哭啼啼有些失了礼数,于是接着说:“五弟,我先回去了。今日心情有些不佳,还望你多海涵。”
江漓点了点头。
妹妹离世,作为亲哥哥难过那是自然,于是也不再挽留。
江漓将四皇子江瞿送出院门告别后便回到院子里。
顾砚卿神情淡然地走出屋子看到江漓那股子哀怨气息,冷冷地说:“是不是想找出真相,还安阳公主一个瞑目?”
被猜中心事的江漓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我之前一直在皇家不比我之前那个家,多阴鸷少人情。现在觉得其实也是有的,至少四哥是这样。”江漓心中略有欣慰,终归是找到了那么一丝亲情。
“那他江瞿这一趟的目的就达到了。”说罢,顾砚卿坐到石凳上笑着看向江漓。
“你的意思是?”江漓紧跟着坐到顾砚卿旁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与其他皇子不同。自幼流落民间,自然心中多了些他们没有的情愫。你说这么一个好用的地方,他们为何不用?我生在世家,从小便耳濡目染些亲情淡薄、同室操戈的事。世家都是这般,皇家岂不是更盛?”顾砚卿说着拍了一下江漓的脑袋。
像是被顾砚卿一下打了个清醒,江漓苦笑道:“是啊。所以他这次来便叫了我声五弟。不谈国事谈家事。”
顾砚卿点了点头说:“现如今你负责查安阳公主死因,种种线索又指向当朝太子。若是太子是凶手,你说谁会是下一个太子?”
“那自然是背后有徐家撑腰的江瞿了。”江漓回答道。其中的深意他也是明白的。被顾砚卿敲打了这些年,自己也没那么笨。
“今日他江瞿便是为此而来。虽然不说让你帮忙,但是句句皆是此用意。看来,你得跟人家多学学了。”顾砚卿看向院门外,语重心长。
“学什么?学他的处心积虑?还是学他的别有用心?”
江漓贴近了顾砚卿,在他的耳边问道。
“咳。”顾砚卿向后挪了挪,故意避开了江漓。
“学他的薄情寡义。”
是啊,老头子利用亲生女儿之死制衡杨徐两家;四皇子江瞿利用亲妹妹之死扳倒太子。说是薄情寡义似乎都有些太过仁慈了。
江漓想到这,不免有些为自己的这份有别于皇家的仁慈之心而担忧。
“砚卿啊。看来我还是不适合生在皇家。太重情了。”江漓打趣道。
“没事。我不重。”顾砚卿丢下这句话后便径直走出了院子。
江漓看着院门,笑骂道:“薄情郎!”
走出院子的顾砚卿听到这句“薄情郎”,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