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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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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你想来英国看看吗?”

    凌醒坐在回程的车上,把沈洛飞发给她的微信重新找出来读了一遍。

    “这算邀请吗?”

    凌醒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刚刚在医院不欢而散的坏心情也终于有了些好转。

    她转头看了眼窗外。

    12月的上京已经有了完全入冬的痕迹,碧空如洗、烟云弥漫。

    长街里偶有几株挺拔的白杨,白杨萧瑟的枝头上孤零零挂着几片残叶。

    冬天要来了。

    或许今年的上京会飘雪。

    凌醒透过这和多年前几近相似的场景,突然就回忆起自己刚做演员的那个冬天。

    --

    2016年的初冬,来的比过往的每一次都迅速和猛烈。

    她当时拍戏的剧组还坐落在上京,古装戏,她在里面饰演一个巾帼英雄。

    侠肝义胆,一身豪气。

    在此之前的凌醒没有吃过苦,更不懂要做一个好演员在背后需要付出的加倍心力。

    她只不过凭着好运气,在此之前遇到过一个好导演,拍了部和自己经历接近类似的戏,又恰巧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但功劳不是她的,即使她被人捧得很高。

    ……

    因此,刚进组那几天,她因为骑马姿势不对,打戏动作不对,神态不对,不停的被ng。

    凌醒在心里明白。

    这样才是正确的,这才是新人演员需要面临的现实。

    因此她坦然接受,也变得愈加努力。

    只不过很多时候,越努力越心酸,她的进度并没有因为自己不眠不休的状态而变得快起来。

    反而背道相驰般的愈来愈滞后。

    大概导演也是觉得她始终情绪不好,怕她再这副状态演下去,容易适得其反。

    便给剧组放了三天假,特意嘱咐她要调整好心情。

    凌醒休假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郊区的马场,约了教练训练马术。

    想要扬长补短。

    她白天在郊区辽阔的平地上骑马,晚上住在搭建好的帐篷里背台词。

    过的还算充实。

    上京属于中原偏北的位置,虽算不上中国典型的最北部,但也绝对不是四季如春的城市。

    尤其是郊区,四处空荡荡的,没有遮挡物,温度就变得格外低。

    因此她在上京的初冬,在辽阔的马场,在独树一帜的帐篷前看到飘雪的时候,算不上特别吃惊。

    只不过偶有感叹,今年的冬天好像来得格外早。

    身体娇弱的凌醒因为白天玩雪的缘故,立竿见影似的,很快就病了。

    于是她在当晚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意识迷糊。

    如同常人醉酒后的迷离姿态。

    但病人凌醒,却又在马场主人说要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十分清醒的表示出了极度的拒绝和反抗。

    回光返照似的,刹那清醒。

    虽记忆错乱,但她又清晰的记得。

    自己好不喜欢医院。

    ……

    “阿飞,你给她打上退烧针吧。”

    凌醒在朦胧之间听到了马场老板的声音,语调温柔,难得没有带着清冷的疏离感。

    “小愿姐。”凌醒梦呓似的叫了她一声,很快便得到了对方的回应。

    “睡吧,星星。”

    许愿一向带着安抚感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不送你去医院。”

    半梦半醒间的凌醒在得到她的保证之后,很快又安心的睡了过去。

    她甚至在浑身发烫的当晚做了个古怪的梦。

    她梦见沈洛飞站在她的床边,和她细声讲话。

    神情温柔,几乎和学生时代的医务室里一模一样的画面。

    少年斯文清冷,又分明满身暖意。

    只不过梦里的他也有所不同。

    他长高了,也成熟了,轻声开口的嗓音都带着些成年男人的中气。

    在那晚之前,凌醒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如此真实的沈洛飞了。

    不是他学生时代的样子,而是一个棱角分明的成年男性。

    “星星,你要放松。”

    她听见梦里的沈洛飞向她开了口,接着她便感受到了刺痛,好像有根锐利的小针刺到自己的手背上。

    带着难忍的痒意。

    “你要放松,不要绷得太紧,也不要总想着去达成别人的期待。”

    凌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自言自语般的正在调整她手背上的点滴控速器,并没有看她,也没有去要回应。

    这话不知是说给病人凌醒听,还是说给演员凌醒听。

    “你做的已经很好了,不要灰心丧气。”

    梦里的男人还在喋喋不休的安慰她,跟她分析自己的境况。

    前期基调起的太高后期就容易绷得太紧,有时候对自己太苛刻反而起不到预想中的效果。

    因此要学会调节自己,要适当的给自己休息时间,要万事身体为重。

    不能任何事都急切的去要一个好结果。

    ……

    原来他话还挺多的,生病了得凌醒在心里偷偷腹诽。

    ……

    “沈洛飞。”

    倏地,她听见自己叫了他一声。

    惹得床前正满脸认真、滔滔不绝的男人,止住话语。

    开口的瞬间,凌醒便觉得难忍痛意,不知是病的,还是单纯的难过。

    毕竟,在此之前,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叫过他的名字了。

    即使是在她一个人的梦境里。

    “我在。”

    男人温柔地应了她一声。

    凌醒空余的紧紧攥着拳头的那只手,闻声蜷缩了一下。

    过了半天,她又开了口。

    话题被不经意间转移。

    “下雪了。”

    你是回来陪我看雪的吗?

    “所以,我陪你回来看雪。”

    她听见两句几乎一模一样的话在自己的潜意识里重合回荡,如同自己海市蜃楼般的一时幻境。

    冬天要来了。

    凌醒在心里想。

    这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

    凌醒从尘封的记忆中挣扎出来,恍惚的攥了攥自己冰冷的手指。

    一时有些胆怯。

    怕不久前收到的那条邀约微信也是她的梦境。

    毕竟,在马场的那天,她潜意识里以为沈洛飞还真的回来陪她看雪了。

    竟有些一时难掩兴奋。

    但在第二天,自己体温初初降下,意识回笼,看到在床前忙前忙后的许愿时,她就知道了,梦就是梦。

    不是事实。

    田螺姑娘分明是这马场温柔的老板,和老板口中被她深夜请来的老态龙钟的家庭医生。

    ……

    只不过梦境初过之后,也有了很多变好的地方。

    离开了马场,重新回到剧组的凌醒如同新生。

    不仅是体力、状态都有了很大的进步,就连晦涩难读的台词都被她信手拈来。

    当她不再在意众人的眼光和期待时,反而有了预料之外的结果。

    沈洛飞说得对,她太需要放松了。

    在此之前她急于要个好的结果,迫切地想用自己青涩的演技去堵旁人带着审视和质疑的目光。

    但越是着急,越是停滞。

    众人只当她自尊心强,初出茅庐,需要历练和鞭策,便用局外人的眼光或期待或轻蔑的注视着她。

    她也一时深陷在这样的目光里,仿佛在为他人的看法而活。

    ……

    刚入圈时,她要求自己的每一场戏都必须有进步,都完美,都被称赞。

    稍有不好的反馈,便整日精神紧绷。

    只不过弦上的太紧了,也随时会断。

    因此马场待着的那几天,她更多的是在寻找自己。

    ……

    所以为什么喜欢沈洛飞呢?

    裴茵问过,随晴问过,父母问过,退烧后的凌醒本人也问过。

    为什么喜欢他呢?

    明明分离的时刻大于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刻。

    明明他总是深邃沉默,如同她刚上大学时,从图书馆借来的那本晦涩难懂的医学工具书。

    让她一度溃败。

    可为什么就喜欢他呢?

    大概是初见时,他极具魅惑的那张脸。

    一板一眼、却分毫不差的长在她审美上。

    也或许是相处之后,他骨子里刻着的冷漠和温柔。

    两种看似矛盾的特质融合在他身上,帮他在自己心里镀上一层光。

    但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包容。

    高中那三年,父母忙于工作的凌醒是叛逆且孤独的。

    是沈洛飞给了她疏离但绝不容忽视的陪伴。

    会帮她补习怎么都学不会的物理。

    会在下晚课的时候绕远路送她回家。

    会说“凌醒,你不学习是不对的。不能仗着自己先天的优势就荒废人生。”

    像那个梦境一样。

    他安慰她,包容她,却也教导她。

    对的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要及时发现和纠正。

    很少有人教她这些,放养式长大的凌醒也需要安慰和鞭策。

    但也或许。

    仅仅因为他是沈洛飞。

    ……

    --

    伦敦,天台。

    “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说话的男人声音带着些哑意,一手搭着沈洛飞的肩,一手拿着根几乎已经燃尽的香烟,开口的瞬间带着些难以忽视的惊异。

    毕竟在井然印象里,他尽管早晚得回来一趟,但回来的速度……不该是这么快。

    “我高估自己了。”

    沈洛飞答非所问。

    回应的同时,他将手里的香烟点燃。

    话音将将落下,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好久不抽,竟是已经不适应了。

    一时间,浓重的烟味在空气里弥漫,沈洛飞有些出神,便下意识的在栏杆上把自己刚刚燃起的烟头暗灭,又认真地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把灰烬清理干净。

    “你也少抽一点。”

    井然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才几个月不见,这人竟是转了性了。

    “在一起了吗?”

    井然也跟着把指间的香烟按灭,调侃道:“回国也有几个月了,不会关系还没有进展吧?”

    修长的手指搭上一旁搁置的酒杯,沈洛飞闻声怔愣了一下,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辛辣的液体从他口腔穿过,带出一股不适感。

    只是尽管生理不适,心理上却也能有些好处。

    例如他白日里紧绷的神经突然有了疏解。

    “还没。”

    沈洛飞眉眼松散,对这一时间的放松难得享受。

    “我总觉得,好多事情都还没有处理好,不应该贸然表白。”

    井然轻笑了一声,对他悠悠感叹:“也是,毕竟惦记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

    “可我后悔了,井然。”

    男人清冷克制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这空荡的天台里悠然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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