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波普尔的玩偶！！！（三）
“您喜欢戏剧吗？”
“喜欢。”
境一目做作地叹了一口气：“我这里有好几张《红雀》戏剧首映票，可惜邀请了一圈周围的人，都有事务在身，不知道小丑先生是否愿意接受这个孤零零的可怜人的结伴邀请呢？”
小丑欣然答应。
二人便从长椅上起身，边走边聊。
小丑报上了他的名字，尼古莱·瓦西里耶维奇·果戈理·亚诺夫斯基。
……
“尼古莱在对什么感到困扰吗？”境一目亲昵称呼起这个才见过一面的小丑。
“猜猜看！”
“那大概是自由吧，”境一目说，“自由，如此美好而又痛苦的。”
果戈理赞同地点点头，他一股脑地说：“自由真是一种附带着魔力的未知物体，如果用人比喻，那么一定就是一位一颦一笑带着如同神明般的美丽与诱惑的女子，面纱会覆盖住她的身姿，我会着迷地为她倾倒，就算下一刻她掏出匕首对着我的脖子划伤一刀。”
“如果用动物做比喻，那一定得是小鸟了，它们展开着翅膀翱翔于空中，将风的动向和天空的喘息拢入怀里。能够这样忘我地飞着，真是令人羡慕啊！”
“然而无论我怎么做，我都无法摆脱身体的束缚，我的灵魂被躯体禁锢住，他在痛苦，他在挣扎，他在反抗！”
“灵魂的自由吗？”境一目若有所思，问道：“你见过死亡吗？你真的觉得死亡能够摆脱躯体的束缚吗？”
“死亡……我没见过，你见过。”
“与其说见过，不如说我就在它的边缘。”
果戈理：“边缘？”
“是呀，边缘，正因是在边缘，就要同时承受来自生与死的双重挤压，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那希望你早日获得自由。”一个真挚的祝福。
“自由，终究是一个人类提出的概念，当人们用着这个称呼时，许多事物便被埋入自由这个巨大的漩涡中。”境一目说，“自身的存在便与自身的意义相悖，但我们还是不得不用自由来阐述这种微妙的状态。”
“是呀，就是如此的自相矛盾，大多的概念都是这样，但是我所追求的自由和那些自由可不一样！你觉得呢？来玩个猜谜游戏吧！”
“游戏，有奖励吗？”
果戈理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如果你的回答令我满意，我就……我夸夸你？”
“希望是个与众不同的评价。”境一目耸耸肩。
“绝对会是一个惊喜，哈哈！”
境一目思索了几秒，整理了一下语序。
“头盖骨禁锢住灵魂，思想在反抗与不反抗之间撕扯。你是无神论者吗？”
果戈理在嘴前打了个叉，拒绝回答，让境一目继续表演。
“好吧。我对于神这种事情持观望态度，它不具有可证伪性。那我就假设有神明，毕竟在戏剧小说里这样才有看头。神明操控着我们的意识，一切按着祂的剧本来演出，那剧本出现了一个异类。”
“异类想要反抗神明，他不想再根据剧本表演了，他要自由。”
“可这份渴求自由的思想，是自己的决心促使着诞生的，还是神明的特意操控呢？为了让剧本更加的精彩，高潮处干脆就让那个异类打破世界，上演一处反抗神明的戏码。”
“在大脑里纠结着这个渴求自由的思想是否是束缚着的，呀纠结纠结，脑子搅成一团，还不如不去细究。”
“具有不可证伪性的论辩过于恶心，让人感觉一个月顿顿同一个味的泡面强塞进消化道可怕蠕动感。我过去也被这东西绊住了脚，摔了个脑震荡才勉强清醒。”
“总而言之，自由就是这样的不讲道理，按尼古莱说的用人比喻，她或许除了魅惑力还得添上加句话，在恋爱期的，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境一目用一个响指结束了他的表演。
果戈理配合地鼓掌，并用爽朗的声音喊起他想到的夸赞：“你比鲁布拉还要鲁布拉。”
境一目：“？？？”
果戈理看到他的疑惑，以为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你比鲁布拉还要鲁布拉。”
“……鲁布拉？”
“你不是要去看红雀吗，这是红雀的主角呀！”
果戈理翻了翻斗篷，手里是一份报纸，上面篇幅占比最大的一个是《红雀》戏剧版即将上映，一众名人表达对它的期待。
【震惊！某某热门候选人竟当众宣称《红雀》的主角是垃圾！】
【某某金融寡头被拘留】
【震惊！鲁布拉的原型竟是——】
【莫斯科大剧院宣称：鲁布拉不只是鲁布拉，而是所有追求自由之人的缩影！】
【某某银行今年第三次被黑客袭击】
【莫斯科某街□□发生械斗，起因竟是…】
“……鲁布拉这个角色我知道，现在是形容渴求自由之人就用鲁布拉吗，还有，这家报纸是美国产业的还是英国的……”
“哈哈！鲁布拉现在可是俄罗斯的自由女神。”
果戈理笑得喘不过气，对他来说，境一目迷惑的反应似乎很好玩。
“鲁布拉，真不错，以后我就叫你鲁布拉了，我的自由女神…噗嗤哈哈哈”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介意我称呼您为我的爱丽丝吗？”境一目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调侃，甚至感觉比之前所有的话还要真诚。
果戈理还有个想法，或许境一目跟他聊这么多都是为了铺垫出那一句我的爱丽丝。
好奇心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为什么坐到将有人要去的长椅上，为什么和他聊天，为什么偷偷看他，为什么赞誉他不成功的炸弹表演，为什么送给他一束鸢尾花和昂贵的宝石黑玫瑰，为什么自来熟地邀请他去看戏，为什么如此认真地提出想要称呼他我的爱丽丝。
而小丑不会把好奇带到明天。
他带着调皮的调子，唱歌般地提出问题：“鲁布拉是对我一见钟情了吗？”
“是的。我对尼古莱一见钟情了。”
灰蓝色的眼睛只倒映出小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