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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傲慢,红雀抗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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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样是一场作秀的宴会。

    在角落里,鲁布拉亲耳听见青年对友人说到对于鲁布拉的厌恶与讽刺。

    不论是出于社交礼貌的附和还是发自内心的不屑。

    第二天,鲁布拉单方面宣布结束了婚约。

    父亲被她又一任性的举动气到,把她关在了房间里。母亲、姐妹、兄长、关系较好的佣人还有老师都来劝她。

    “就算是为了父亲好吗?他已经被你气到生病了。”

    “他已经算不错的婚约对象了,你要知足。”

    “小姐,他只是失言而已。”

    “你不想嫁,我还求之不得呢。”

    “你再这样任性,就滚出这个家。”

    鲁布拉不会妥协,于是她离开了。

    谨慎地踩过凹凸不平的墙壁,用力抓紧绑紧的绳索,鲁布拉屏住呼吸,放轻动作,她为此做了十多年的准备。

    不被繁琐的大裙子困住,轻松地走在路上的世界真是美好。

    鲁布拉看见过、了解过平民的生活,在肮脏的街头巷尾,在聚集的市场,在破烂密集的房屋间,他们如同草般顽强地活着。

    鲁布拉只是任性地追求飘着的自由,她从骨子里就是极致的自我主义者。

    她肯定不适应泥泞的生活,但她决不会狼狈的回去成为笼中鸟。

    鲁布拉身上有着难以驯化的野性,这是她的选择,即使痛哭咳血也要咽回去,她从不屈服。

    ——《红雀》knihtaed

    横滨没有去成,费奥多尔发来了消息,外祖母死了。

    境一目坐在飞机的窗边,凝视着远去的蓝天与白云,楼房变得渺小,轰鸣声钻进耳朵,他思索着什么,在夹克口袋里掰着指头。

    “一目哥,喝水吗?”中原中也扯了扯境一目的衣袖,一旁推着小车的机组人员露出职业微笑。

    “不用了。”境一目偏着头,中原中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半个小时后,飞机遇到气流发生剧烈颠簸。

    一个半小时后,飞机猛烈下降了一百米。

    四个小时后,天气转雨。

    五个小时后,境一目歪着头睡着了。

    “嘭——”

    爆炸了。

    是梦。

    境一目惺忪地睁眼,是梦。

    醒来时飞机正在降落。

    窗外飘着雪,灰蒙蒙地覆盖住大地。

    ………

    ……

    …

    看不见光亮。

    境一目在雪地里待了很久,直到飘雪覆满了灰发,织田作之助把他拖回。

    顿河畔罗斯托夫的郊外。

    这里正举行着一场很小、很小的葬礼。

    境一目想了很久,在外围反复转圈,最终还是戴上有着宽大帽檐的黑色帽子,悄悄跟在了人群的后面。

    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如织田所说。

    变得奇奇怪怪的。

    母亲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耳边,蝴蝶振翅。

    “咚”

    “咚”

    “咚”

    是心脏在跳动吗?

    是蝴蝶在撞击呀!

    手中的鲜花杆被攥紧。

    他感受到毛孔在呼吸,皮膜在呼吸,脊骨在呼吸,血管在呼吸,肌肉在呼吸……

    黑白的遗像上,

    祖母眨了眨眼,温柔的灰蓝色眸子凝视前方。

    好想死。

    但,死不了。

    自由。

    自由。

    我多想变成一只没有思想的怪物。

    潜意识里,

    一串熟悉的语句涌了上来,连呼吸都没有它那么亲密与熟悉。

    我忍不住在脑海里重复起来。

    不行,不能重复。

    理智在告诉我,会出事。

    想想别的,想想别的。

    境一目猛地转头,一双纤细的手好像放在他的右肩上。

    “母亲……”境一目低喃道,他抓住那道隐秘的曾被母亲掌控过的“死亡”的“思想”。

    “母亲……”母亲低喃道,她脆弱的身影紧盯着悬起的棺木。

    在他人眼中,一个一身黑衣的疯子停了下来,正在自言自语,他垂起头,帽子压住他的长相,只觉得是在躯壳里塞入满满的易碎与压抑,大家不约而同地避开他。

    “你也有情感呀。”境一目嘴角上扬。

    境一目感知着母亲所带来的波涛汹涌的悲伤,这就是真正的痛苦吗?

    细碎的雪花打在手臂上,温温和和的水蒸气被吸入鼻尖,月色的温度包裹住眼眶。

    母亲一动不动,任由境一目拿捏。

    灰蓝色的眸子稳稳地兜住了沉甸甸的情感。

    境一目简单利落地抹杀尽了母亲。

    心脏平复下来,不再“咚咚”地跳动,悲伤被灼烧殆尽,眼泪戛然而止。

    原来是这样呀。

    境一目恍然大悟。

    母亲死后,她的异能力效果还在,甚至她的一部分“思想”还在。

    因为她下诅咒的对象,不是弗拉基米尔,而是境一目。

    境一目是她给他,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即将死去的,由人的血肉与“死亡”构成的怪物,取的名字。

    弗拉基米尔,是她给第一个孩子想好的名字,境一目只不过是借用一下这个名字而已。

    “思想”会以境一目的思想为中心,但母亲诅咒的优先级比境一目高。

    也就是说,只不过是过去的囚笼变得更大、更豪华、变得透明无形了一点。

    死去的母亲仍旧会干涉境一目,她的“思想”仍旧笼罩在上方。

    境一目杀掉了这些附着在诅咒边上的残留的感情后,便再也不能做什么了。

    他要死,还是只能乞求深爱自己的人感觉出现杀了自己。

    境一目想要捧着肚子大笑,心中却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什么嘛,之前浮动的感情也是母亲的感情造成的,我从来不懂,连模仿也是难看极了。

    境一目想起过往嘲笑着体内的蝴蝶飞到半空才慢半拍地变成血的事,自己也不就是这样吗。

    想喝暖和的热牛奶,想吃鲜美的灌汤包,想干完一只柠檬与一份织田款辣咖喱,想泡个澡,想咕噜咕噜地对瓶吹完一瓶烈酒,想掏开人类的胸腹用鲜血暖手,想拥抱住太阳……

    潮涌了上来,拍打沙石与贝壳,又退去。

    呼呼——

    情感真是可怕。

    境一目这么想着,摘下了帽子,灰色的长发落下,他随手理了理扎起一个低马尾。

    境一目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外祖母的墓,她紧紧挨在外祖父的一旁,母亲的墓在阿列克塞庄园里。

    一束破烂的向日葵躺放在了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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