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九章偶遇
第九章偶遇
刚到佛彼得市，就遇到了蒙蒂利亚家族的另一位大人物，拜恩顿时有些恍惚。
还没等他阴谋论一番，同行的永恒座牧师便把手里的另一份指南递到了拜恩眼前。
“我这张是‘洋流诗人’艾莱依·摩西，看来拿到想要的超凡者签名还得靠运气。”
那我的运气也太好了点。拜恩苦中作乐地想着，他知道阿瑟把自己的那份指南递过来是为了帮他缓解心中的压力，便十分配合着故作轻松道：“要换一份吗？我对蒙蒂利亚的超凡者实在不熟悉，倒是‘洋流诗人’的诗歌集啃了好几本，看着挺亲切的。”
“因为‘洋流诗人’的预言诗能够准确的预知天气？”阿瑟问。
“因为他的诗歌里全是对帝国研究所的深情，”拜恩叹了口气，“阿尔瓦爷爷叫我多学学，免得倒时候连别人骂我都听不出来，丢了塞列欧斯的面子。”
海族人笑了笑，“帝国这几年推行义务教育改革，永恒座、生发座、公正座联合帝国研究所统一编写新教材，生发座和帝国研究所在理念上有些冲突，口头上的争端确实可以当笑话看。”
拜恩感慨道：“还好现在改的都是初等基础教育，轮到大学，我早就毕业了，火烧不到自己身上，才能有这份闲心谈论一二。”
阿瑟摩挲过指南上的签名，附和般点了点头。
他们跟着塞缪尔又走了一段路，见对方在一个类似于售票口的地方买了一叠金票，一一分发给使者团的成员。
黑发黑眼的少年走到了拜恩和阿瑟身前，他面部线条紧绷，平静面具下似乎有无数情绪涌动，完全看不出来前一天的阳光灿烂。
两张印有蒙蒂利亚家族徽章和公正座徽章的金票被递到了拜恩眼下。
塞缪尔声音平静：“传送票效期一个星期。可以在佛彼得市内部传送点进行定点传送，过后自己找站点续签。佛彼得市禁止飞行，禁止使用传送魔法，想要挑战阿默尔大人请随意。有不懂的地方建议直接咨询你身边的同伴，尤莱亚的氏族在沿海无所不知。”
拜恩强忍着心头意动，一时不敢接手。
放在别的时候，他看到这样的东西，说不上多欣喜若狂，但心里还是会有些小高兴，他虽然没有什么收藏癖好，但是因为喜欢旅游，所以也会喜欢一些日常难得一见的纪念品，这种印有大贵族家徽和教会徽章且具有特殊功能的东西可谓是他的心头好。
可这心头好变成烫手的山芋，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被刻意忽视的永恒座牧师说话了。
“拿着吧。”
阿瑟如此说着，向塞缪尔鞠了一躬，海族牧师蓝色的长发如流水倾倒，他的声音也如潺潺溪水，平和安宁。
“谢谢您的宽容，塞缪尔大人。”
塞缪尔看了他两眼，直接转身走向了其他人。
“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软弱。”
阿瑟没有回话。
他只是目送着黑发黑眼的超凡者走到了队伍对前方。
红发蓝眼的贵族来回看了阿瑟和塞缪尔好几次，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会更差一些。”
他们正前方，班奈特的声音极为嘹亮。是个人都听得出来，他们那位领队恢复满了元气，生龙活虎。
“大家看看自己的传送票，记好编号和传送票背后的小地图，到时候要跟管理人员讲清楚自己的编号，传送目的地星辰路1号，别记错了地方！”
人声涌动，答到声此起彼伏。
拜恩快要觉得自己等不到回答了——擅自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尤其当事者都是超凡阶级的大人物，没想到阿瑟还愿意继续话题。
“不会。”
海族牧师玩笑般地说道：“只说关系好坏，我跟阿尔瓦·塞列欧斯先生的关系更糟糕些。”
……
比起使者团两位副手的闲适，班奈特现在忙得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他已经检视了三遍仪仗队，又点了五次随行的货物清单，脑子里面一遍又一遍反复模拟着和蒙蒂利亚那位大公见面的场景。
首先不能太傲慢，巴尔·斯利奇陛下选择派遣使者团送上好礼和邀请函而不是选择直接命令就表明了教会的态度，那位长踞光明之首的国王肯定是有要用到蒙蒂利亚的地方；其次也不能太软弱，毕竟他们代表的是斯利奇王室，代表着荣光教会，软弱会影响到两者的形象和地位……
班奈特想着自己接待过的那些代表各方势力的使者，忍不住捂了捂心口，按了按偷偷塞进怀里的“弗内乌斯之书”，暗戳戳的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等待他整顿使者团的塞缪尔·蒙蒂利亚。
——现在，这个超凡阶级的神经病终于没再用他那能控制、改变人情绪的能力了。他看起来仪表堂堂、彬彬有礼，皮囊精致得就像是王城上流无权无害带着惊人财富的绅士。
然而只要看他一眼，班奈特的灵性就发出警告，告诉自己如果真的跟那些一流外交人员一样不卑不亢，百分之百就没有见到“沉默公爵”的机会。
运气好会遇到一个“不卑不亢”的外交榜样，运气一般会被晾两天，运气在差一点，说不定就是使者团全员翻新，“新”班奈特带着“新”阿瑟·尤莱亚·霍伯德、“新”拜恩·奥利弗·塞列欧斯以及“新”雇佣兵、仪仗队等等，和“新”后勤人员一起回到王城安琪拉。会有一个陌生人取代我的名字，继承我的家产、地位和酒肉朋友……还欺骗我老婆和女儿的感情……
班奈特抚摸着怀里的“弗内乌斯之书”，不禁悲从中来。只觉得自己就要失去一切，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信任和安全感可言，只有怀中的神秘物品才是最可靠、最令人信赖，会陪伴他一生的东西。
“班奈特领队，我们该走了。”
班奈特闻声转头就看到永恒座的同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侧，一同跟着的还有塞列欧斯家的少爷，他们逆着光，将近一个脑袋的身高差让光明座的执事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下来。
连光明都不是我的，只有不争气的肚子能让我从横面多得到一点太阳了。
班奈特悲痛欲绝。
——等等，“弗内乌斯之书”不是教会的东西吗？什么时候是我的唯一了？
拜恩咳嗽了一声：“我们后面来了人，看徽章是罗布拉家族的。”
阿瑟皱了皱眉头：“两件类人型魔法道具，我在上面看到了一些时光的痕迹，看灵性模型像是斯图尔特家族的东西，但是没有血缘作引，制作者基础功底一般，可能只是偷学者。可以确定是在近两天内完成的。公正座在《秘界律典》中早就规定‘没有许可，禁止制作类人型魔法道具’、‘禁止私自赋予类人型魔法道具人性’、‘禁止以任何手段任何目的以智慧生物为基施展魔法或进行试验’……施术者应该是罗布拉家族中的核心成员，或者是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亲信。”
“只有到了那个位置，才会让西娅·罗布拉以削弱自身王室血脉的权能为代价，授予无视王印限制的许可。”
阿瑟的分析让拜恩和班奈特瞬间变了脸色。
身处帝国中心，没人会不知道国王巴尔·斯利奇和皇长女西娅·罗布拉·斯利奇的事情。这段王室秘辛不仅与早逝的罗布拉王妃有关，更与当时斯利奇王室的王位争夺、异族妄想侵染人类统治有关。
拜恩对这位皇长女的印象全是来源于亲长的告诫，劝他不要在国王面前念着个名字，也不要提和她相关的事情。
班奈特是光明座的执事，知道的更多一些。他甚至见过那位身有异族特征皇长女，知道她在国王心中地位特殊，巴尔·斯利奇对他的第一个孩子不只有爱，也不是完全没有期待。
但这些能在塞缪尔·蒙蒂利亚面前说吗？
班奈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后面的塞缪尔·蒙蒂利亚，对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头顶、两肩、手掌等地方停了好几只鸟儿，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说的东西。
阿瑟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淡：“不用担心，这是只有少数人不知道的事情。”
这个“少数”应该包括了帝国大多数人，班奈特暗自腹诽。
阿瑟说：“蒙蒂利亚和罗布拉家族结盟好几年，‘沉默公爵’阿默尔·蒙蒂利亚在圣西娅公国担任常务顾问和客卿，两地外交变成这样，里面应该有我们不知道的猫腻。圣西娅公爵虽然是陛下的女儿，但是罗布拉可不是帝国的外戚，除非她能继承王位。”
“可是巴尔·斯利奇陛下还没死，她在得到封地自治权后，王位继承顺序就变成了最后一位。只有克拉伦斯·纳撒尼尔·斯利奇、兰伯特·阿道弗斯·斯利奇、安娜·阿道弗斯·斯利奇和‘战争位’殿下身死，她才有继承王位的机会。”
“离他们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