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七章车厢谈话（下）
第七章车厢谈话（下）
“看不见？”
班奈特条件反射就想伸手摸一摸书页，看能否通过触觉感受到什么书写的痕迹。
“班奈特领队。”拜恩见状喊了他一声。
班奈特才惊觉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他居然不知不觉就没了警惕心，刚刚他还在陷在惊惧害怕里，现在就像要伸手拿起这件从他手里掉落的危险物品！
他看着座位上那摊开的精装书册，额头冷汗连连。
然而即便如此，在经过初时的恐惧之后，班奈特依然生不出来对“弗内乌斯之书”的厌恶之情。
“别这么一惊一乍，班奈特领队。”
阿瑟探身将“弗内乌斯之书”捡了起来，他那头令人想到浅海和天空的蓝色长发滑落到精装书册的表面，在车内的魔能灯照射下，几乎跟“弗内乌斯之书”的金属外壳一个颜色。
“它大半的负面影响已经被王印压制，现在留存的一点只是灵性的延申，无关痛痒，如果全部清除，反而会使它的灵性失衡，从传说级跌落，或者直接失去神秘的特征，成为普通物品。光明座不强求成员在神秘学上有所建树，但这种常识在领取神秘物品时，就会被珍藏室那边告知吧。”
拜恩不动声色挪开视线，仿佛大惊小怪喊班奈特名字的人不是他。
班奈特既觉得永恒座的同事强人所难，又觉得实在没面子，心里委屈又愤怒，只感到一口气梗在心里，吐了半天，生无可恋道：“我实在没本事，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有多少弯弯道道，还是你拿着它吧，霍伯德阁下。说不定这就是陛下任命你作为团队副手的原因。”
他现在真是恨透了过去没脑子又没本事的自己了。
阿瑟摇了摇头，合上了摊开的弗内乌斯之书：“你也不用太看高我，班奈特领队。我跟你一样，也看不见这本书上究竟写了什么。”
“阿瑟你也看不见吗？”拜恩看了瞅两眼班奈特，见这位意气风发的领队好像完全失去了抵抗心和探究欲，近乎自暴自弃，心中不由觉得自己的未来似乎也和光明座的执事差不多。
不过他毕竟更年轻一些，也不是出身教会，所以对某些事情不了解也算正常，应该不至于完全落到跟班奈特一样的地步——在乎面子的人的日子总会更难过一些。
“我刚刚晋升超凡阶级不久，能力不足以突破这件物品外层的禁制，看到里面的内容。只是这件物品的原主人‘弗内乌斯’出身海族，所以我能凭借血脉的灵性感知到它的状态。”
“它上面有禁制？”红发蓝眼的贵族青年皱紧了眉头。“弗内乌斯之书”是国王巴尔·斯利奇赐予他们的防身物品，既然用作防身，上面的禁制肯定不是出自于王室或者教会之手。
他眼睛看着窗外，脑中灵光一闪，联系见闻说道：“是外面那位阁下的手段？阿尔瓦爷爷说过，蒙蒂利亚擅长封禁魔法，我们现在正处于禁止领域中，那位封印了‘弗内乌斯之书’，所以我们没办法看到书上的内容？他不杀我们，是因为我们代表着国王，更是因为‘蒙蒂利亚大公’要见我们，他只是封印了‘弗内乌斯之书’而不是毁坏这件传说级神秘物品，是否也是因为这个？”
拜恩的声音顿了顿，“还有你之前说的，我们签名的‘关于遵守国王命令的承诺书’这件事。他也受到了王印的限制……”他说道一半，就摇头否定了自己后面的猜想，“我见过违反国王命令和公正座法律的人，他们在几个呼吸间就受到了律令的惩罚，其中受到拘禁惩罚的会根据能力大小被传送到相应的监狱去。所有的惩罚都会有外在表现，用来警戒其他人、以示公正。如果他有限制，为什么从偷窃到现在的‘绑架’都没有遇到王印的惩罚？”
阿瑟勾动了一下唇角，没笑出来。
拜恩不知道教会的高级牧师究竟在笑什么，他只听得对方说道：“塞缪尔阁下没有选择毁坏‘弗内乌斯之书’，自然是因为他没办法毁坏这件传说物品。不要把超凡阶级想的太过强大，尤其是面对他这样用情绪当作攻击手段的存在，你把他想得越强大，他就会变得越强大。”
“在神圣拜伦斯帝国内，所有存在的力量都会受到王印的限制，你是这样，我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就连我们的‘荣光位’巴尔·斯利奇陛下、‘忏悔位’依耶塔娜·沙弗斯冕下……二十一至高赞美位，教会的苦修士团，帝国各处的隐秘存在，都会受到王印的限制。”
“只是限制……”拜恩若有所思。
“对，只是限制，”阿瑟说，“出于‘正统’的限制可以由‘正统’化解，出于‘权柄’的限制可以由同样的‘权柄’抵消。前者例如东部联盟的首领，圣西娅公国的掌权人，圣西娅大公——西娅·罗布拉·斯利奇，她是巴尔陛下的血脉，有王室的血统，她可以通过在自己的封地正当颁布法律来抵消或者减弱公正座和陛下的律令效果，后者就是我们要拜访的对象，蒙蒂利亚大公——阿默尔·蒙蒂利亚，他掌握的部分权柄能够减弱王印的作用，不过限制颇多……”
阿瑟说着说着，就见提问的人不吱声了。
他见拜恩憋着脸，一副羞愧的模样，不禁有些哑然。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拜恩有些难堪地低头：“‘权柄’是什么……？”
“……”
阿瑟正要解释，就听见车外传来了“咚咚咚”的敲窗声。
浓厚的黑暗裂开了一道口子，朦胧的晨曦从开口处洒了进来，塞缪尔·蒙蒂利亚那副漂亮的皮囊在晨曦中白的近乎透明，让人难以直视。
自从阿瑟告诉他以利·纳撒尼尔·斯利奇逃出寂静监狱后，塞缪尔的脸上便再也没有一丝笑容。
车内，班奈特和拜恩的心都跟着刚才的敲窗声“咚咚咚”起来。
他们都知道这位超凡者目前不会对他们动手了。可他们俩还是有些紧张，拜恩心神紧绷，班奈特更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藏在比他小了一圈的永恒座同事身后，他拽着阿瑟的一只手臂，紧紧偎依着同事，臃肿肥硕的大肚腩几乎要把同事的整只手臂吞进去，看起来十分滑稽。
“客人们，佛彼得市到了，悠闲的茶话会应该结束了。”
拜恩反射地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用于计时的金色怀表，瞳孔一缩。
5：45分，他们从晚上11：13分被这位看起来青春年少的蒙蒂利亚家族的超凡者劫持到现在，短短六个小时，他们就经过了两万六千里，跨越帝国大半个东部，从艾伦塞德斯郡南部的海登市到达了中心佛彼得市！
简直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