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419
字不闻在帐篷外面的笑容更加放肆。
明明说要追他的人是她。
怎么现在她才像落荒而逃的那个人。
两侧的火光跳动,二人的影子在中间的布幕上重合,在下方形成一大片阴影。
字不闻的手靠在那一片阴影上,“你睡了吗?”
“睡了。”
言外之意:没睡,但不想理你。
别愿的手来回摸索着脖子上的项链。
心中的小人哐哐乱撞,哪里睡得着。
从刚刚开始,字不闻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你不困?”
“因为某个人,我现在清醒的很。”她的语气充满埋怨。
“给我讲讲你以前吧。”字不闻的声音很轻。
他好奇别愿的过去。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我的过去啊,很无趣。”
“我想听。”
别愿的人生只敢对别人讲起。
只能对别人提起的岁月,要从16岁开始。
“我在16岁以前一直在孤儿院里,后来就一直在打工。”
别愿的回忆展开,将一些不想讲的时光一笔带过。
“我第一份工作,是导购,那个工作不算累,就是容易受气,一个月上20天班,大概三千块钱,不够我在这个城市很好的活下去。”
“晚上我在酒店兼职洗碗,干了一段时间后,我就自己开始做小生意。”
“去广场上摆摊,卖一些衣服首饰,进货成本几百,卖个一两千的销售额”
别愿故意将每一件事都说得琐碎无趣,听起来就像催眠的白噪音。
字不闻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
“做导购的时候会受些什么气?”
“洗碗工钱是按盘子还是按小时计算?”
别愿一一回答后,继续用平缓的语气讲着她那听起来没有波澜的人生。
渐渐的,只有林中传来的树叶簌簌和火盆里木炭偶尔炸开的声音在附和她。
别愿小声叫了句,“字不闻?”
没人回答。
她的大脑无比清醒,心知这是一个不眠夜。
夜晚总是容易让人伤感。
安静无声、独孤一人的时候最容易回想起从前。
在她讲述的那段故事里。
她忽略了自己如何从院长握刀的手里逃出。
忽略了和江心岸相依为命的三年。
也忽略了如何拿命用半年的时间还下巨额欠款。
说起来,好久没联系江心岸了。
她打开手机,推算大洋东岸的时间,大概是早上八点。
“呦,这么巧,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你。”江心岸的声音爽朗温暖。
“真的假的,那你也不联系我。”
别愿怕吵醒字不闻,披上外套钻出了帐篷。
江心岸再次确认了时间,没好气的说:“半夜三点,诈骗的也该休息了吧,况且您老是坚定的早睡早起主义者,我没那么不识趣。”
别愿瘪了瘪嘴,心想自从接了舒意这单生意后,生物钟就乱了,那还有什么早睡早起。
“你真的想我?”别愿很在意这个问题的回答。
“不想你我能决定今天回国?”
“什么,你今天回国?”别愿尽力控制住自己不叫出声,可还是感觉自己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什么时候?”别愿声音上扬,嘴快咧到耳后。
“按东八区的时间,应该是十一点吧。”
“待多久?什么时候走?”江心岸以往回国都只待十天半个月,别愿猜测这次应该也一样。
“死丫头,我还没回来你就盼着我走。”江心岸嘴上骂着,语气里却满是笑意。“不走了,准备在国内开个分公司。”
“怎么不说话了?”江心岸迟迟没听见别愿的说话声。
“嗯,不知道说什么。”别愿的声音有些哽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我再不回来,你要被欺负的没边了。你跟字家那小子是什么情况?”
别愿差点忘了,江心岸可是泡在各大新媒体平台的人,她跟字不闻的事怎么可能瞒住她。
“我跟他,嗯你不用管,应该很快就没事了。”别愿支支吾吾的语气让江心岸更加奇怪。
这些年她没少干些匪夷所思的事,不管对她提起哪一件事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样子。怎么到了这件事上,选择闭口不谈?
“你俩真在一起了?”江心岸问。她只能理解为这是春心萌动带来的扭捏。
别愿硬着头皮答:“算是吧。”
“我不同意!”江心岸大怒,“他是个有妇之夫这倒没什么,可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你当个话题给他字家造势。”
别愿眼皮跳了跳,“什么意思?”
“哼,你现在还不知道,这不刚开始点火嘛,等明天大家都睡醒了,火就烧旺了。”
别愿听得一头雾水,委婉地催促她:“人长一张嘴,功能之一是把话说的清楚明白。”
江心岸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打开那个最出讨论度的社交软件。”
别愿照做。
“搜索‘419’。”
419,four(for) one night,一夜情。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点进词条的刹那,别愿的双手停在屏幕前,不想再进行下一步。
这次又是谁做的?
“看见了?”江心岸听见电话那头迟迟没动静,不免担心,安慰道:“你放心,不管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我都有办法让这把火烧不起来。”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一转,“互联网,可是我的主战场。”
“不,你不要管。”别愿连忙说。
就让这把火烧起来,让字不闻去解决吧。
不管怎么解决,都绕不开和舒意的联姻。
说不定这件事反而能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