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的相册
舒家手握上百家夜总会,势力遍及黑白两道,跟他们联姻,抛开其他不谈,单说酒水的销量就不止成倍的翻。
两家联姻,百利而无一害。
他的婚姻,是父亲先决定,而后征求他的同意,这就是父亲眼里的给他铺路吗?
字不闻不甘示弱的眼神在字枭看来就是一种挑衅。
他又气又怒,拿起茶几上的酒瓶就朝他砸去,“不识好歹的东西!”
“爸,爸!”字不器连忙拉住字枭的手臂,挡在字不闻面前。
“砰——”酒瓶碎在字不闻脚边。
酒精味扩散在空气里。
是明天要面世的新酒。
字枭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见这一瓶酒没砸到他,又转头抄起茶几后方酒柜上的酒,举着酒瓶警告字不器,“让开!”
字不器张开双臂烂在字不闻面前,他眼神朝后暼,却不敢回头,生怕回头的功夫,有个什么东西砸下。
“小闻,别说气话,快跟爸道个歉。”
面对字枭的怒火,字不闻从未如此平静。
他推开字不器,一字一句地说:“砸吧,反正在你心里,我就不应该出生。”
“混账东西!”字枭气得涨红了脸,像发狂的野兽,将手边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砰-砰-砰——,碎玻璃不断炸起。
字不器眯起眼睛来抵御四处溅起的碎渣,时不时抬脚躲避飞来的酒瓶。
字不闻却像是解脱一样,享受耳边四处响起的声音。
他先是低低的笑,整个身体却开始抖动,眼泪不争气的流下。
“想悔婚,没门!除非你不是我字枭的儿子。”字枭上气不接下气,强撑着力气吼道。
“还有,那个女人妄想接近你,那就别怪我给她一点警告。”
字不闻不知道字枭砸了多久,他只知道父亲摔门出去的时候,他的客厅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
“你啊,何必呢?”字不器拍了拍字不器的肩,无奈的说。
“跟舒意结婚,没什么坏处,不是吗?”他在地上捡起一本类似画一样的东西,拂了拂沙发上的碎渣,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以前,不是就想找个人结婚吗?”
他将那本画册往地上一扔,地上的酒缓缓沁入。
呆站在原地的字不闻连忙将画册捡起,地上的玻璃插进了手指。
字不器见状,连忙起身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以为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字不闻好像没听见他的道歉,自顾自地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以前么,是想结婚,所以父亲让我娶舒意,我答应了。”
“现在么”字不闻惨笑了一下,没有把话说完。
他想要一个妻子,一个任何时候都能站在他身后的伴侣,让他体会一下有人无条件的支持,得到一份不需要理由的偏爱是什么感觉。
现实让他再一次明白,注定得不到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得不到,结不结婚都一样。
如果非要结婚,那个人一定不是舒意。
他以前的人生,没按自己的意愿走过,在这件事情上,他想任性一次。
&34;哥,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不方便待客。&34;
在他这里,哥哥是需要接待的客人。
字不闻赶客的意思明明白白,字不器不好多留,临走时犹豫着开口:“你……明天……”
字不闻参与研发的新酒在整个公司赢得了一致好评。
字家很重视明天的试喝会。
他作为这场盛会的主角,一定是要出席的。
今天出了这茬事,他不确定字不闻明天会不会出现。
“我会去的。”字不闻给出回答。
关门声响起,字不闻瞬间感觉浑身都失去力气,他靠着墙边,缓缓滑坐到地上。
碎玻璃渣泡在满地的酒池里,头顶上吊灯的光反射下来,刺眼的让人泛恶心。
他用袖子擦干手中画册封面上残留的水渍,反复抚摸着封面上出现的划痕后才慢慢翻开。
里面的透明塑封里,是一张张看起来有些随意的画。
第一张,画着一个男人在厨房做饭的背影。
第二张,画着一个男人站在路灯下正递出一瓶水。
第三张,画着一个男人撑着脑袋坐在摆满瓶瓶罐罐的桌子前。
越往后翻,视线越来越模糊。
滚烫的泪水滴下,打在塑料封膜上,发出清晰的一声响。
让人窒息的空气里,只剩下他的断断续续的吸气声和翻页声。
他神圣又小心地翻动每一页,极力控制着手上的力气。
用力太小不足以显示它的珍贵,又生怕用力太大给它造成损伤。
他从小就很羡慕哥哥,哥哥有自己的相册,一年一本,从刚出生到他八岁。
相册很厚,厚到拿起相册时虎口还会有些酸。
可他没有相册。
他小时候的照片,家里一张也没有。
这本画册,还有地上那些照片,或许能勉强给他凑出一本薄薄的相册。
这些东西好像都跟一个人有关……
画册的最后一张画,跟之前的画格格不入。
这是一张被揉过的纸。
画的是一棵山茶花。
与之前的彩色不同,这是一张用黑色铅笔画的画。
画上的树枝繁叶茂,山茶花开的盛大热闹。
可惜的是,画画的人画到一半就停了笔。
停在画地上落花的时候。
在落花的旁边,有一滴水渍。
他希望这只是水渍。
他来回摸着这一小块地方,想要去探寻。
她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在画这幅画呢。
为什么画到一半就停笔了呢。
想到这里,他原本沉重到不能呼吸的心脏,终于有一丝松懈。
可是啊,画总有看完的时候。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支撑到天亮。
只要到天亮就好了。
所有的坏情绪都会在天亮的时候得到一丝疏解。
他要做的是撑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