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安慰
别愿看完信息之后,脸白了不少。
这下更不用睡了。
许助怎么敢就这么把字不闻扔给她啊,她自己也算半个病号。
字不闻肯定会锁房门,要真有什么事,她也进不去啊。
别愿长叹口气,虽说她也常生病,不过都是凭借强大的抵抗力挺过来的,实在没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
应该没事吧?
她这样想着,手却打开搜索引擎搜索“如何照顾病人”。
早上八点,字不闻的房间还没动静。
别愿心想,这个点不醒是正常的吧?
直到十点钟,她心中的警铃大作。
她准备撞开那道紧闭的房门。
手肘刚碰到门。
门开出一条大缝。
别愿的力没使出来,重心不稳,顺着门开的方向摔下。
头昏脑涨的字不闻刚开门,就被一股大力撞个满怀。
本想抓住门把手,手上一滑,径直朝后倒下。
别愿反应极快,一手拉着他往软座上倒,一手护住字不闻后脑勺。
两人侧压在小沙发上,沙发朝后一溜,顺着沙发滑下。
别愿有半个身子压在字不闻身上。
字不闻后背重重砸到沙发边,连连发出几声咳嗽。
“对不起,对不起。”别愿连声道。
字不闻的眼神恢复几分清醒,向下瞥了一眼别愿。
她整张脸皱在一起,写满了慌张失措。
“你起来,我去卫生间。”字不闻不敢动,高仰着头避免下巴抵上她的脑袋。
她的头发在自己的下巴上蹭来蹭去,挠的他浑身发酥。
“哦,哦哦哦。”别愿“唰”一下抽出手,往旁边一滚给他让出位置。
心脏砰砰乱跳。
字不闻进来时,别愿刚扶着墙站好。
“你把纱布拆了?”字不闻低头看见别愿泛青的脚。
她还要换一次药才能拆。
别愿把右脚往里藏了藏,心虚的说:“我?我都快好了,我受伤好得快得很。”
“不行,受伤就要休息。”
说着,字不闻强硬地拉着她坐到字不闻床边的沙发上。
“休息!受伤都要好好休息。”字不闻神情严肃,每一个字都说得很用力。
别愿总感觉字不闻有些不对劲,没有拗着他,随着他摆弄自己。
他把别愿拉到沙发上坐着,拿了一条灰色的毛毯给她。
他走到在大床的侧边,径直躺在地上下。
别愿这才发现,在床和墙的夹缝中间,铺了一张刚好够一个枕头宽度的小床。
小床三面都抵上了坚实的物体,两面是墙,一面是实木床。
只要一翻身,就会碰到胳膊或腿。
字不闻侧身紧贴着墙,双手绕着脑袋,挡住眼睛,“我们都要好好休息”
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
别愿第一次见到秒睡的人。
不对。
这不会就是那个药的副作用吧?
别愿立刻起身,翻出医药箱,测量体温。
381度。
还好,不算特别高。
别愿用温水浸湿毛巾,在狭小的长方形自制小床上帮他擦拭。
她从额头开始,隔着毛巾将他紧缩的眉抚平。
他轻拧过头,避开额头上这股不熟悉的暖意,再次贴上冰冷的墙面。
别愿坐在他身侧,将他扶起来,让他半躺在自己身上,顺着他的颈部擦拭。
怀里的人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字不闻的眼角有泪缓缓流出,喘息声越来越大。
别愿心一揪,将他抱得更紧,轻声呢喃着,“没关系,没关系的。”
在梦里悲伤到流泪,无法喘气的时刻,她也常常经历。
那是一种在黑暗中摸索,找不到任何希望的无力感,是如坠深渊抓不住实物的恐慌和失重,是睁眼之后不敢再闭眼的一分一秒。
她不曾得到的安慰,希望能安慰到他。
她有节凑地轻轻拍打着字不闻的背,字不闻的情绪逐渐稳定,再次熟睡。
别愿走出房门给舒意打了个电话。
“喂~咳,喂!”对面的嗓音要死不活,清了半天嗓才发出声音。
别愿开门见山,“昨晚你跟字不闻在一起?”
舒意的声音正常几分,“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呢。”
“订婚前我爸组了一场局,就是你跟他见面的那晚,他在酒局上不是提前走了吗,我爸一直不高兴。”
“字家一直想找个机会给我爸赔礼,顺便解释解释咱们仨在网上那个事,就又组了一场局。”
“舒承宇又被骂了一顿。”说到这,舒意语气里是掩不住的高兴。
“都喝了不少。我爸对他很满意,说他酒量不好,但人实诚,愿意喝,不怕喝。&34;
别愿听着听着,思绪就飘远。
她不止一次地因为酒精厌恶这座城市。
这座城里的人爱嗜酒如命,大部分人都默认酒量的多少就能决定他们地位的高低。
舒意的爸爸让字不闻陪他喝酒,其实就是一种测试。
服从性测试。
看字不闻愿不愿意向他亮出底线,展现丑态,这是他昭示自己地位和身份的手段。
“总之你可要快点,两家已经开始商量婚期了。”
别愿挂断电话,重新回到字不闻的房间。
他的房间干净,但不算整洁。
有胡乱撘着的衣服和随手一扔的书。
正对着床头的那面墙上,有一整块电子屏幕。
上面或写或贴,密密麻麻的写着各种他看不懂的酒类知识。
有他搜罗来的各类酒曲工艺,也有他自己品完酒之后的感官评价。
几乎看不见其他消遣的东西。
别愿目光一转,看见了他床头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
年轻时的字枭,一个貌美温婉的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男孩和字不闻很像,五官却没有他精致。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看这张照片?
一张没有他,并且不可能有他的照片。
别愿不想深思,想得越多她就越犹豫。
犹豫要不要接着进行这笔生意。
字不闻酒量那么差却还是拼命想让舒意的爸爸认可他。
他是想跟舒意成婚的。
别愿有种直觉,只要字不闻想,他会是一个好丈夫。
即使舒意现在还不喜欢字不闻,但只要他想,舒意一定会喜欢上他。
那样的话,他们或许能过很幸福的一生。
那她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毁掉两个人的幸福,破坏别人的美好。
不对。
别愿突然打住自己的想法。
一股嘲讽自心底升起。
就这么几天,还真把自己当好人了?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做的是买卖。
别人出钱,她干活。
考虑这么多干什么。
至于那一点微弱的道德感,在钱面前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