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吓唬
回应沙僧的是呼天震地的呼噜声。
沙僧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出了厢房。
借着月光，沙僧直奔后院人参果树处。
洁白的人参果挂在枝头，栩栩如生如同一个新生儿，圆润可爱。沙僧无心关注枝头上人参果，目光直接落在树干之下，穿过厚实的土壤，窥探着联系渡婴河的灵根。
打开布口袋，沙僧将尸鬼从口袋里放出来。
“这树你们可知？”
尸鬼点头如捣蒜，“自是知晓，这棵树根覆盖在渡婴河尽头的水面，渡婴河吸食婴灵的灵力后，灵力顺着水流到河水尽头，这树根吸收了灵力便会结果子。”
尸鬼指着树上的人参果，突然“咦”了一声，“这新结的果子怎么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的？”
“这两个小果子上没有婴灵的灵力，只有炼化的怨气。”尸鬼歪着脑袋，盯着那两枚小果子发呆，须臾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是因为渡婴河上的灵阵没了，渡婴河不再吸收灵力了，所以这两枚果子没有灵力。”
“原来是这么回事！”沙僧点点头，“我知道了。”
屈指成爪，尸鬼很快被拖到沙僧面前。眼神恍惚，脑中有道声音不停的在叫嚣：“吃了她，吃了她，吃了你的功力就会大涨，那些妖魔就不是你的对手。”
“你不是想救大师兄和师父吗？你觉得你是那些妖魔的对手吗？所以吃了她们，吃了她们，你就能救出大师兄和师父了。”
“她们残害那么多无辜性命，你吃了她们，也算为民除害了。世间皆有因果，被你吃掉就是她们的因果。”
沙僧红着眼，极力的克制心中的欲望。
他知道自己心里生了贪念，却不知道贪念从哪里滋生出来。更不明白他已成仙成圣，入了佛门多年，早该清心寡欲，为何生出贪念。
欲望战胜理性，尸鬼连声呼救之声都未能发出，便在他手中化为尘埃。
一阵风起，卷着地上的灰末远去，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沙僧站在树下，凝视着莹莹生光的人参果，思绪飞远。
“沙师弟，怎么大半夜额度不睡？”
猪八戒站在沙僧身后，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说着话。
沙僧心里一滞，僵着身子笑答道：“我起夜后，便睡不着，二师兄，你怎么来的？”
“啊？我啊？在你赏月的时候来的。”沙僧笑眯眯笑眯眯的说道，“怎么看着月亮发呆？想月宫里的嫦娥仙子了？”
“二师兄，嫦娥仙子明明与你相关，怎么扯上我了。”
“哈哈哈，这不是见你心事重重，逗你么！”猪八戒说道，“走了，睡觉去。”
“好。”
月光透过窗户撒进屋内，房内如同笼罩着一层透明的纱。
四周静谧无声，沙僧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他总觉得有些事似乎早已经超出自己的控制，只是现在才感受深切。
“沙师弟，睡吧！”猪八戒声音自一旁响起，“有些事情，要学会顺其自然。”
沙僧心头一颤，心中顿时了然，刚刚他吸食尸鬼的事定然叫他二师兄瞧见了。只是他不说，自己也不好问。
后半夜，沙僧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色微亮，沙僧便已经醒了。一旁的猪八戒还在呼呼大睡，没有一丝忧愁模样。
醒了，便睡不着。沙僧套好衣服，便出了房门。
屋内的猪八戒幽幽睁开眼，耳边一道熟悉的八卦声音响起。
“哟，没想到我们堂堂的天蓬元帅还做起知心哥哥了，他分明入魔了，你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还指望着能成佛得大道吗？”
猪八戒没有回应这些讥讽，只是静默的瞧着屋顶发呆。
“怎么？不能回答，还是不敢回答？”讥笑声又起，“也是，你自己都入了魔，哪里敢和他敞开心沟通，难不成交流一下入魔心得？”
讥讽声音嘻嘻的乱笑，猪八戒冷眼以待，许久，在讥讽之声准备再次开嘲之际，他冷然开口，“你说，我要是炼化你，吞了你，功力会不会大涨？”
讥讽之声一顿，顿时匿了声音，没了声息。
“哼，瞧你那副没出息的模样！”一道女声自九齿钉耙上传来，“他要是能炼化你，早就炼化了，还能容你放肆这么久？”
“天蓬，你惯会吓唬别人，有种的你打赏天庭，将玉帝按在地上，报你殒命之仇。在我们面前逞什么能？”
九齿钉耙突然飞至空中，对着床上的猪八戒挥来。
猪八戒一抬手，便将钉耙握在手中。
“二娘，当初是我对不起你。你每每无理动手，我都受着。但是，你要知道，每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尤其是一个入了魔的人，有时是没有礼义廉耻的。”
“你吓唬我？”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是在吓唬你！”
女声静默，那道讥讽之声“噗嗤”笑出声，“怂样！”
“你对我们这么凶这么狠有什么用？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又不是我们造成的。你本来就欠我一条命，我耍耍小脾气还不成了？”
“也……也欠我一条命呢。”
两道声音闻言，没有应答，过了半晌，那道嘲讽的声音才迟疑的问道：“你在其中，该知道天道已经捉摸不定了，你能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重获新生？”
猪八戒看着窗外的天，开口道：“正是因为天道变了，才有可能为你们重塑肉身。”
“我看也别重塑了，你也别拘着我们。我们得了自由，随便夺舍个人或妖，便能重获新生。”女声说道。
“休要胡说，徒增杀戮。”猪八戒呵斥，“这事我自有主张，你们最好安分些，不然便是我再添罪孽，也不会让你们存于世上。”
两道声音彻底默了，猪八戒也起了身，去院子里寻沙僧。
清风和明月刚做完晨课，走在长廊上，一抬首，便瞧见一道身影驾着云摇摇晃晃的冲着五庄观坠来。待到人凑近，他们才看清，那云上的分明是他们师父镇元子。
“师父，师父！”
声声急呼引得观中其他人纷纷侧目，见云上脸色苍白的镇元子皆是大惊失色。
清风和明月刚接住昏迷的镇元子，猪八戒和沙僧便闻声匆匆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
沙僧看着双眼紧闭的镇元子，心里顿时乱着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