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盗水
“我便是你，你亦是我。若非要分清楚，那你是精魂，我是肉身。我当年被罚下凡，每七日要受穿剑之刑，一旦我离开流沙河，天庭便会察觉。”
“他们察觉了又当如何？”
“若叫他们发现，我只怕魂飞魄散。当年菩萨有意让我助师父西去取经，为躲过他们的巡查，我不得不分割出精魂，请观音菩萨为我塑造肉身，助师父西行。而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以为你不过是借我名的求佛的妖魔。”
“只不过打碎了一只琉璃盏，为何他们看得这般严？”
椅子上的人轻嘲，“那可不是一般的琉璃盏，那里续养着玉帝身上的魔气。”
“魔气？”沙僧心下一惊，仔细回想当初琉璃盏破碎时的情形，可半点也想不起来魔气的痕迹，“玉帝仙体修行千万年，妖魔不染。又久居九天之上，怎会沾染魔气？”
“这我便不知了，如今神佛两道，被魔气所累的，怕是不胜枚举。”
沙僧看着镜中反复出现的场景，问道：“那镜中场景，为何反反复复九次之多？我为何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不过是虚像，是天道对我的惩罚。我之前吃的九个取经人，他们原是一人，只要到达西天，便可立地成佛。可没想到却连着九世轮回都叫我一人吃了。天道看不过去，便让我陷在轮回里以清自己的罪孽。而实际菩萨只在百年前路过流沙河。”
“百年前？可师父如今还未至而立之年，百年前他还没出世，观音菩萨如何寻他西行取经？你是不是在骗我？”
“这事我也解释不清。”
沙僧双眼紧盯着眼前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说法。
椅子上的人看着满脸怀疑的沙僧，而后自嘲一笑，“果然精魂不能分离，次数多了，人都傻了，竟然自己怀疑起自己来了。”
眼前人一抬手，沙僧便不由自主的往前去，眨眼间便化作一缕青烟和椅子上的人融为一体。
精魂归位，沙僧一瞬间挣脱身上的枷锁。
他龟缩在流沙河底百余年了，如今神佛两界乱象已生，自己便是遁逃流沙河，天庭的那位也没有精力追究自己。
沙僧也不知道玉帝身上的魔气自何而来，但是当初被贬下凡之际，天庭中很多仙家已经被魔气所苦，便是自己也没逃脱。
吞噬过河人便是魔气侵染，乱了心魂所致的结果。
他吃了九世取经人，才堪堪用九世佛缘灵气压制侵袭灵台的魔气。
本以为自己分离精魂，西天取经归去佛门，一来用佛理根除身上魔气，二来便是逃脱天庭日日的刑罚。只是如今佛界也蒙了难，自己的打算已经没有办法继续。
神佛两界究竟发生何事他也不清楚，那日嘲弄自己的黑衣人也没调查到半点消息。他曾与观世音菩萨说过此事，可后续也没了音讯，这事一放便是百年。
也不知，如今这副局面可与那人有关。
有太多事情解释不清，他再守着流沙河做缩头乌龟已是不能，与其置身事外，不如身处其中，也好知道一个首尾。
而眼下能做的只有一事，便是唤醒他大师兄孙悟空。孙悟空天生灵体，与日月同生，也许能查明真相，扭转乾坤。
沙僧看着身后居住多年的洞府，一抬手，富丽堂皇的洞府瞬间化为乌有。
深深看了眼旧时洞府后，沙僧头也不回的跃出流沙河。
沙僧一路向西，数息之后便到了女儿国。
还未靠近子母河，沙僧便看见猪八戒和一个黑面道人大打出手。他二话不说，舞着宝杖加入战斗。
过手百招，两方打得难舍难分，又过手十几招，黑脸道人落于下风，挥手虚晃一招后，他纵身跳进子母河中，没了踪影。
“二师兄，那是什么人？”
“看守渡婴河的老道，和看守落胎泉的如意真仙是拜把子兄弟。当初我和大师兄将他那贪财的义兄弟打了一顿，他便记恨着我们，阻挠我取渡婴河水。”
“是妖道？”
“不是，是得了仙缘的修士，练的是天地正气，我已经和他斗了几百回合，若不是沙师弟你相助，怕还要缠斗许久。”
“当初那如意真仙霸占落胎泉敛财，你与大师兄教训他一番，又未伤他性命。这老道借这事阻拦我们，真真不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能取得渡婴河里的水才是正道。”猪八戒说道，“刚刚我曾去偷摸着取水，哪曾想那老道竟在河面上施个阵法，老猪我一时不察，差些让那阵法震碎灵台。”
“那个老道这般厉害，那我们如何是好？”
“当然还得继续借啊！”猪八戒说道，“我等会去挑衅那老道，将他引出地面来，你偷摸着去渡婴河，盗取上一瓶水便好。”
“可我也不懂阵法，怎么取水？”
猪八戒一张猪脸皱紧，而后才道：“阵法一般随着布阵人功法时强时弱，若是我一钉耙打死那老道，也许这阵法就不攻而破了。”
沙僧定定的看着猪八戒，问道：“他修的是天地正气，我们若出手将人打死，怕又是一场因果。”
“眼下谁还管的了那么多，天地都要沦陷了，还多在乎死这么一个人么？”
猪八戒无所谓的模样，让沙僧恍惚间想到视生命如草芥的妖魔鬼怪。他已经跟着师父学习佛法多年，怎么身上的戾气不减反增？
“老沙，你在发什么愣？走，咱俩去取水去。”
沙僧恍恍惚惚的去地下的渡婴河，寻到守河的道人。
那道人似乎知晓猪八戒的打算，刚刚逃离后，便躲进自己的阵法中，不论猪八戒说什么难听的话刺激他，他就是缩在阵法中心不挪位置。
“天蓬、卷帘，老实告诉你们，便是我撤了这阵法，你们也取不得这河水？”
“为何？”
“为何？”老道吃惊，“你们不知道？”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莫跟老猪我兜圈子！”
“你们肩上，脖子上，有个孩子，你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