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不喜欢彼岸花
徐青云从容地笑道，“你在剧组工作繁忙，就不想让你担心，况且这只是小事。”
沈言吸了吸酸涩的鼻子，眼里雾气重重，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人。
“但是沈言，你这么急着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他就坐在床上，沈言跟他就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
但三年前不能靠近的，现在也不会被改变。
沈言目光沉沉地望着窗外，挂在枝头的月亮，呈正圆形。
犹记得初入职场的时候，为了尽快跟上部门同事的进度，沈言天天加班到深夜，陪着她的就是窗外那轮明月。
还有对面办公室的灯光。
那时候总是很碰巧，沈言刚要离开工位，对面办公室的灯就熄了。
沈言会站在大门边，恭敬地向办公室出来的徐青云问好。
印象里的徐青云脸上总是挂着云淡风轻的微笑，他会在进出电梯时伸手拦在门框上，等沈言先进出。
他们每天单独呆在一起最长的时间就是电梯从二十三楼到一楼的时间，徐青云总是站在电梯厢内右前方，沈言则站在左后方。
徐青云说得最多的话是，“顺路，我载你一程。”
沈言总是会说，“这个时间我正好赶得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往往沈言的婉拒不会起作用，她都是乖巧地坐在车后座，偷偷望向后视镜里的徐青云，虽然只能瞧见侧脸。
他们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两句，即使沈言不善言辞，但她的话也没落到过地上，而且通常都是由徐青云收尾。
在为数不多的闲聊里，徐青云记下了沈言喜欢闻花香，却因为遗传的鼻炎不太能闻到味道。
于是第二天就有搬运工运了好些绿植到公司，每个工位的桌上都摆放了一个小盆栽，沈言的桌面是清新的栀子花，是她可以嗅到的味道。
后来，沈言在同事口中得知徐青云的大致住址，才知道他和自己并不顺路，送了她之后，徐青云还要绕内环一圈才能回去。
再后来，沈言从崔主任的口中得知徐青云的婚事。
女方是和他从小到大的青梅，自幼他们便定了娃娃亲，男英俊有才女貌美智慧，是大家口中公认最般配的一对。
只是沈言从未在徐青云口中听到过她的名字，徐青云和她没有举办婚礼，没有喜宴，甚至成婚第二天就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天色不早了，我让刘师傅送你回去。”徐青云说着，伸手去床头柜上摸手机。
“徐总，”沈言踌躇了会儿，低声道，“需要您处理的事务太多，我的那些琐事就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徐青云以为沈言说的是坐车的事情，“刘师傅就在楼下，让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您可以让刘师傅送我一次两次，总不能一直让刘师傅送我。”
沈言垂眼，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像是被挂热搜这样的事，您也不用为我解决。您已经够累了，不要把精力放在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上。”
徐青云眼神微沉，他惊讶于沈言是如何知道自己为她做的事，随后又略显苦涩地笑道，“你的事怎么会不重要？”
“徐总，其实我不喜欢彼岸花。”
是的，沈言从来就不喜欢这种花，可徐青云怎么会认为她喜欢呢？
就因为她写了这样的一个作品，可这个作品本就是场悲剧。
徐青云没想到沈言会说这样一句话，他哀伤地问道，“为什么第一幕和最后一幕都是彼岸花呢？”
“时又”第一次送给“徐仅”的就是两束彼岸花，离开时也是。
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它的花和叶不会同时存在，有叶子时不开花，开花的时候看不见叶子，花叶生生世世不得相见。
所以，彼岸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情。
徐青云思索后，如是说道：“沈言，我倒觉得绝望和永恒可以看作是同一种状态。”
绝望的爱情，也可以等同于永恒的爱情。
“可现实不是书，而且那只是属于时又和徐仅的故事，现实里的人可能从没有开始过。”
一片苦涩在口腔里蔓延，沈言的声音像是哽在了喉咙里，酸涩又难听，“难道不是吗，徐总。”
那张脸上的神色沉默又悲哀，可他还是抑制着内心的悲伤，回以沈言还算沉稳的笑容。
沈言明明是担心徐青云的身体健康，可她为什么会说这些话，她关上病房的门，站在走廊却感到后悔。
缓慢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一位穿着黑丝绒修身裙，披着暗红色羊毛披肩的女人停到了沈言面前。
她拎着高级定制的手提包，即使沈言对品牌不算了解，但也看得出这只包是奢侈品。
女人是标致的小方脸，柳叶弯眉，一双瑞凤眼很是精明，上唇薄下唇偏厚，抹的豆沙色口红，肤若凝脂，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你就是沈言。”
沈言虽然没见过她，但从对方的眼神中大概有了个底，“您是……”
“你没见过我，那你有没有听青云说过我的名字？”女人的眼神阴冷，三分薄凉的脸色似笑非笑。
沈言心底一沉，“您是徐总的夫人？”
这个称谓倒是让她很受用，她满意地勾起嘴角，两边的梨涡小巧精致。
“我知道他眼光不差，但也没料到你是如此一个美人坯子，难怪他会放不下。”
她的话让沈言很是彷徨失措，想要解释，“徐太太，您可能误会了。”
“你叫我什么？徐太太？”女人不由得捂着嘴笑道，“看来他什么都没告诉你，不过也是，总不能让你空欢喜一场。”
这句话让沈言莫名想起刘师傅在车上说过的话，徐青云和她之间莫非……
“听说你的作品被翻拍了，还真是个好消息，不过离山顶越近的时候越容易踩空，小心掉下悬崖喔。”
女人留给沈言这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便直接进了病房。
她的到来是徐青云没想到的，徐青云闭上眼睛，呼吸沉重。
“哪有人见到自己的太太是你这副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