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⑤④
婚礼上,萧泽被警方带走,名下十几家公司涉嫌非法收集用户信息被查封的消息传出后,紧接着不到半个钟,萧泽官方再发文公开向凌骁道歉,而之前舒悠柔拿他帐号发的凌骁失忆和离婚的信息早就被删除干净。
虽然信息被他删除掉,但外界已经知道凌骁失忆,且在跟邬朵朵离婚的状态下接受舒广榕的股权转移,认为他失忆后变得不诚信不靠谱,导致合作项目上引起投资团内部出现分歧,部分项目被暂停被搁浅甚至被推掉。
而萧泽的婚礼还在进行时,沃天的周总和俞总一起打电话给凌骁,一致强烈要求凌骁马上收购沃天。
周总在电话里声势咄咄逼人,洪亮的嗓门颇有要压迫凌骁,逼他点头的架势,他说:“我们违反协议损失事小,可你违约,我们能让你身败名裂。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
周总威胁完后挂断电话。
从萧泽那里传出来的信息,一般都是业内人士认可的,况且这次不止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信息,是以萧泽的名义发出来的,招牌和口碑都在那里竖着。
凌骁就是想辨解也无从辨解,更何况萧泽还把两人之间的合作摆在公众面前再宣布解约,这带头性作用影响极大。
如果他继续拖下去不对沃天进行收购,周总他们势必会联合反击,趁机往身败名裂的结局去整他。
凌骁两部手机一直不断有人打电话进来,他把比较重要的来电接完后,把其他的电话全都转移到米特助那里去,然后关掉手机。
舒悠柔早就站在他身旁,但他电话太多,没有察觉到。
她向前走两步,仰起头看着凌骁,似乎想要看透,他失忆后跟以前有什么不一样。
凭她对他的了解,她知道他不会轻易放过破坏他计划的人,也许他现在正在想办法把萧泽往死里整。
但她只关心她跟凌骁之间的事,耿耿于怀凌骁跟萧泽的秘密协议,她红着眼眶说,“凌骁,我恨你把我让给萧泽。”
对于舒悠柔的出现,凌骁只是侧过脸去,用眼角余光看她一眼,随之放回手机,转身要离开。
舒悠柔却不肯让他就这么走掉,她张开双手拦在他面前,一脸伤心的看着他,眼睫毛已被泪水沾湿。
她语气有点歇斯底里,“就算失忆,你还是一眼都不肯看我是吗?就算失忆,你也还是只喜欢邬朵朵是吗?为什么?”
凌骁终于掀起眼睑看她,冷淡的说,“萧太太,注意你的言行举止。”
她冷冷呵笑,“从小到大,你总是要我注意这注意那,我在你面前,从来都只能是时刻‘注意言行举止’来讨好你,可你却千般纵容邬朵朵在你面无前无理取闹我行我素,哪怕她牵手霍彦、甚至跟封樾在车上过夜,以此来激你,你也不会怪她——
“明明,跟你有婚约的是我!爷爷指定是我!”
舒悠柔越说越激动,眼妆已经被泪水冲花。也就因为他失忆,她才有勇气说,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现在是萧太太,而他不记得她。
但说再多,也不过是只能发泄一番而已。
对此,凌骁却不为所动,他周遭的空气反而变得凝冻起来,比刚才还要令人窒息。
他单手虚插裤袋,微微上扬的眉骨透着点阴郁,线条锐利的唇峰不自觉凑紧,瞳孔微缩,眼底的危险意味堆叠而起。
他冷声问她,“所以你想做什么?”
舒悠柔闻声凄苦一笑,“我还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你脸上看见你担心一个人的表情,原来收敛起来的一切只是因为你要积攒起来都留给她,你是真的为她动情了,”
“越界了。”
凌骁从她身旁绕开走出去。
舒悠柔双眼往下一沉,稍作冷静,微微扬高一点声音对他说道:“我听说阿姨已经醒过来了,有空我去看看她。”
不知道他妈妈醒来后,知道他喜欢邬朵朵这件事会有什么想法,舒悠柔轻轻勾起一抹冷笑。
凌骁不理会舒悠柔,径自往前走进人工湖旁边的林荫小道,回去晏席上。
晏席上,邬朵朵正跟霍彦聊着什么,远远看见凌骁从湖边的小道上走回来,后面跟着舒悠柔,她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霍彦也看到凌骁和舒悠柔正朝着他们这里回来,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坐着。
因为舒悠柔现在是萧太太,邬朵朵已经跟凌骁离婚,而凌骁失忆,已经不记得他们。所有的事情像是已尘埃落定般,似乎已经改变不了什么。
倒是舒滢滢,赶紧扔掉刀叉朝凌骁跑去,整个人开心得像飞起来的蝴蝶,一下子扑进凌骁怀里,乱撒娇。
“凌骁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呗!”
舒滢滢勾着凌骁的胳膊,模样娇羞甜蜜,只差问凌骁一句“凌骁哥,你什么时候娶我”了。
她不理会后边脸色发黑的舒悠柔,踮起脚尖凑近凌骁耳朵旁边,放低声音说:“邬朵朵这前脚刚跟你离婚,后脚就往霍彦哥那里伸,两人挨得可近了,还咬耳朵……”
“不要乱说。”
凌骁把舒滢滢的手拿开,径直朝霍彦而去,舒滢滢立马塌下脸来哭唧唧的,而舒悠柔走到一半被找过来的伴娘带去补妆。
霍彦看到凌骁朝他走来,跟他隔空对视一眼后站起来走向他,两人心照不宣地又从晏席离开,走到草坪尽头的小道上,相对立。
凌骁对霍彦说,“霍彦,不要以为我跟朵朵离婚,你就有机会,没有结婚证我们照样还是在一起,所以,请你时刻跟她保持距离,越远越好。”
霍彦左手支着下巴,思索片刻,问凌骁,“什么时候失忆的?为什么要跟朵朵离婚?是你提出来的吗?”
在刚才的观察中,邬朵朵明显还是喜欢他的,在她身上并没有对凌骁疏离的气息,也不像以前那么恨他,所以说到离婚,他怀疑是凌骁在耍坏,虐邬朵朵。
霍彦这么一问,凌骁就知道刚才的话全白说了,这不免激到他,“霍彦,你知道的,我不喜欢私事被人插手,特别是情敌。”
霍彦下意识朝邬朵朵那边的方向望去,略显无奈地跟凌骁说:“如果是你提出的离婚,那你最好求她复婚。”
“这么紧张她吗霍彦?”凌骁顺着霍彦的视线看过去一眼,阴郁的脸上更沉几分,“你也知道我失忆后对你没有什么印象,你对我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且充满危险的情敌,在这种情况下,我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两个之间的合作关系。”
“你是不是整萧泽整上瘾了?一定要做得那么绝吗?”
“他今天的爆光给我造成极大的损失,这个惩罚算是轻的。”凌骁冷脸无情,并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对我下手?”
“离朵朵远点,我不想跟你翻脸。”
霍彦气哼一声,有点哭笑不得,“凌骁,别仗着自己失忆就绝情到底。”
说到失忆,他们算得上是“难兄难弟”,因为霍彦从年少青春期到现在,曾因为某个事件患上心因性失忆症,忘记许多事,直到现在那一段过往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
不过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凌骁只掀起眼皮看霍彦一眼,便转身离开小道朝晏席方向走去,背影略显清冷孤绝。
因为到点睡午觉的时间邬朵朵没有能躺下休息,导致她又累又困,便叫凌骁提前送她离开婚礼现场回凤祥湾。
她不知道怀孕是这么容易犯困的,以往十倍的精力现在只剩一成,下车后路都不想走。
“很累吗?”
凌骁看着平时充满活力的邬朵朵此时连下个车都站不稳,他眉头微蹙,想着是不是自己最近没有克制住的结果,一阵自责。
邬朵朵朝他点头,盯着他那微蹙的眉头看,捉弄他,“所以从今晚起,你不可以跑到我床上睡了。”
凌骁静默几秒,弯腰抱起她,边进去边说,“我把周铭叫过来给你看一下,开点药吃好吗?”
邬朵朵差点没在他怀里跳起来,本来搂着他脖颈的手往下拉屈成拳捶他胸口,“我又没生病干嘛老是想叫他过来?不要!”
凌骁却哄她,“听话,你这样莫名其妙的累让我很担心。”
之前她是一天一午睡,现在变成不定时的随时都有可能会累到补觉,他不查出原因来,总是以为是对她的失控索取导致的。
“我不想看到他,我从小怕医生……”
凌骁抱着她上楼,心下已决定叫周铭过来,不管她同不同意。她越是推脱,他越觉得有必要让周铭上门,否则他睡不好觉。
他把她放躺在床上,给她拉上被子,似乎回想一下,说,“好像变重了一点。”
邬朵朵一阵紧张,双手在被子底下紧揪着一点布料,双眼扩得更大更亮些,盯着凌骁看,想看出他在想什么或者在疑惑什么,眨巴眨巴的,却不说话。
凌骁只是略微疑惑,并没有多想。
第二天早上,舒广榕一大早到访凤祥湾。经过一个晚上的慎重考虑,他决定过来找凌骁,要求凌骁立马搬离凤祥湾,跟邬朵朵划清界限。
而他出门时,舒滢滢知道他的目的后,也跟着一起过来,说是要帮忙劝凌骁离开邬朵朵。
所以,他们是突然来访。
管家是认识舒广榕的,很快开门给他们进去。
舒滢滢跑得贼快,说是要上楼去叫人,一溜烟就没了人影。
她一上到二楼,直冲凌骁的房间。
只是,凌骁的房间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一阵失落,自言自语走出凌骁的房间,转向隔壁主卧,推门进去。
门没反锁,她一下就进去了。
邬朵朵果然还在睡。也是,这么早,她是不会起床的。
舒滢滢瞪着床上那一团鼓起的白色被子,远远看进去只看到邬朵朵的一团黑色头发露在外面。
她想也不想地朝床边走去,伸手掀开邬朵朵那边的被角,大声问话,“邬朵朵,凌骁哥呢?”
她才问完,定睛一看,床上哪里只邬朵朵一个人?凌骁就睡在她身边,而她正枕在凌骁的臂弯里睡着。
舒滢滢吓一跳,反弹似的往后退出两步,指尖发颤地指着床上已经醒来的两人,而后又是跺脚又是抬手捂脸,又气又羞。
好半天,她才语无伦次地喊出声来,“啊!你们不是分房睡吗?……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还要睡在一起?!”
她觉得她整个人已经直接裂开了!!
邬朵朵想转过身去,却被凌骁往怀里收,重新拉来被子盖好,才对舒滢滢说,“还不出去吗?”
舒滢滢扁两下嘴,终于哇地一声哭出来,咬牙跑出主卧去。
待舒滢滢离开后,凌骁哄邬朵朵,“不用管她,再睡一会儿吧。”
邬朵朵被舒滢滢吵醒,这时已全然没有睡意,但是身体上的疲软令她不想起床。
她闭着双眼,右手心贴在他耳朵下的侧颈上,指尖揉着他的一点发尾,“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是现在的相处模式,那么结局应该会很不一样吧。”
凌骁抱紧她一点,她柔软的身体就在怀里,但他内心却升起一丝莫名的不安和空虚,就像从来没抓住过她一样,很不真实。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驱散这种感觉,眼下只能抱着她,轻抚她后背哄她睡觉。
等她再睡着,他才起床。
楼下,舒广榕坐着边等凌骁和邬朵朵下来客厅边询问管家一些他们日常的细节。
只是,等了二十多分钟,就凌骁一个人下楼,而且他连睡衣都没有换,一副刚起床的样子。
舒滢滢坐在舒广榕旁边还扁着嘴擦眼泪,看来她已经把刚才看到的都告诉了舒广榕,此刻没有一点心情跟凌骁打招呼,也不往他身上粘了,严然一副被抛弃的小可怜模样。
舒广榕皱眉看着睡衣都没扣上扣子的凌骁走向他,火气控制不住的往上窜,额上三条黑线齐齐竖向头顶,连锃光瓦亮的有些秃的前额都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起来,像他灰沉的眼底。
凌骁过来后也不坐下,就站在茶几旁边问他,“这么早过来有事吗?”
舒广榕抬眼瞪他,“下来见长辈为什么还穿着睡衣?这么没大没小!”
凌骁漫不经心地激他,“等你说完事,还要回去陪朵朵睡觉。”
“混帐!”舒广榕忍不住跳起来骂人,“都离婚了为什么还要跑进朵朵房里去睡?你要干什么?!”
“我‘要干什么’这种事不太方便跟你说吧,年轻人要做的事你就别管了。”
“凌骁!”舒广榕指着凌骁的手都在颤抖,“你个坏小子,你是不是要毁掉朵朵才肯罢休?”
“不好意思,我没有闲功夫陪你吵架。”
凌骁说着转身要上楼。
舒广榕在后面压制怒火但语气有逼迫的意味,说,“我今早过来,是要请你离开凤祥湾的,你不能再跟朵朵住在一起,对她影响不好。”
“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不用我提醒你吧?”他的声音有质问的冷和阴郁。
舒广榕的火气泄掉一半,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咬着牙说:“朵朵经不起你的糟蹋,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放她走。”
“良心能变现吗?送你你都不要,我为什么要为难我自己。”
舒广榕长叹一声,“算是我求你,你放过朵朵可不可以?”
“你也会求人?而且还是为了朵朵?”凌骁走近舒广榕,居高临下盯着他看,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你确定不是转头就给她安排联姻对象?比如,霍彦。”
舒广榕双眼暗了下,语气突然略显凶狠,说,“霍彦比你懂得疼爱朵朵,嫁给他总比嫁给你好。”
凌骁瞳孔缩起,冷声道:“你最好断掉这个念头。”